“來來來，今天玩大博小博？”

“玩小的吧！”

“小博二茕，骰子兩枚。”關清之熟練地往木盅裡扔進兩顆骰子，“啪”一聲蓋在桌上，搖了起來。

“買定離手，開大開小？”關清之喝道，聲音清亮廣傳。

他面前桌子周邊，烏泱泱圍了一圈人，内圈人站着湊過來看，外圈人墊了個闆凳伸脖子瞧，數十雙大眼小眼，全都死死盯着關清之手裡捏着的木盅，張大耳朵聽着盅内骰子的滾動落定聲。

“開大開小？”關清之又問了一遍，有些不耐煩，手指在木盅上敲了兩下以示催促。

人群中臉色各異，都在冥思苦想、腦内激鬥，心思在大小天平上不斷搖擺，看得關清之心底偷笑。

賭博這事，靠的就是一半運勢一半氣勢，當機立斷，直覺有時候比深思熟慮準多了。像他們這幫人這樣謹慎多思，十有九輸。

最後還是個年齡小的先開口：“我賭小！”

說着就努力墊腳舉胳膊、将半串銅錢扔到桌上。

關清之眼疾手快，用收籌碼的木拐棍在空中勾住銅錢繩，甩了一圈，歸到賭小的賭池中。“還有沒有人跟？”

見有人開路，其他人也紛紛大的大、小的小起來。一圈歸下來，粗粗估計，還是賭小的多。

賭博第二要義，人往往會跟從第一個開口的人。

賭池收得差不多了，在萬衆矚目下，關清之的細白手指壓在烏黑木盅上，端的是賞心悅目，勾住所有等着開注的眼。

木盅掀開了一厘米。趴在桌子上看得人已經能看到投骰子的側面了。是個六。

頓時一片興奮噓聲。圍觀者都覺得小的概率大大增加。

就在此時，木門嘎吱一聲。但無人注意。

關清之都不用低頭看，掃一眼周圍人的臉，便知道他們看到了什麼。他無聲地大笑，直接快掀木盅，一道殘影過後，大家都看見了那兩個數字：

一個五。一個六。

五點朝上的骰子，側面剛好是個六點。

一時間喊聲震天，笑的笑，罵的罵，根本沒人注意到他們背後發生的事情。

關清之正在分錢，美滋滋地準備把屬于自己的莊家份錢收攏回來，後背脊椎忽然遭了一棍劇痛，身子一軟，眼見着白花花的碎銀和黃澄澄的銅錢從自己指縫間流走跌落，心比身子還痛。

一片幾欲聾耳的喧鬧嘈雜中，他隻聽得後面有個老太婆的健朗聲音：“都捆起來！特别是領頭的！不好好值班守夜，倒聚衆賭錢！全都押走打闆子！”

關清之聽了這話便眼前一黑，拼着全部力氣吵嚷起來：“你們不能抓我！我不是下人！去叫童蕪來！知道我是誰嗎？我是你們四少爺的朋……”

話還沒說完，大抵是嫌他聲音聒噪的在這麼吵嚷情況下都脫穎而出，後頸又是一記悶棍，關清之登時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