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蘇趕回來時,李現道坐在自己的房裡,正用一根帶鈎銀針細細壓鋪着栖茔花粉末,鼻尖掃過挑起的一點粉末,細細嗅聞研究。
看見李現道這樣,童蘇總算松了口氣,調整了下呼吸,便大咧咧走進門來:“渴死我了,有水嗎?”
李現道頭也不擡,指尖一撚,調轉針另一頭敲了敲桌上的茶壺:“你也瞎了?”
童蘇語塞,隻得坐下來自己悶聲倒了杯茶,也不喝,就放在手裡轉着:“眼睛看不見了,嘴巴還這麼毒。”
李現道有些不耐煩:“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來看你了?”
“我沒記錯的話,童大少爺過幾天就要成婚了。”李現道在一張平皿上敲了敲銀針,抖去多餘的粉末。
“成婚?”童蘇幹笑,“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現道頓了一下:“那你準備好了嗎?”
童蘇沉默了。
李現道放下銀鈎針,将頭轉向童蘇所坐方位:“你準備好了嗎?”
“我這邊是沒問題。你自己呢?”童蘇觑着李現道神色問道。明明知道他看不見,但自己卻總是不由得變得小心翼翼。
“我一個瞎子,能有什麼問題。”李現道忽然笑了。
“不說這個了。你婚禮上想坐哪兒?你不想見人,就坐角落吧,我給你單獨開個素席,怎麼樣?”童蘇說得興緻勃勃比手畫腳,就好像李現道看得見一樣。
“大可不必。”李現道本來是想說他不去吃了,婚宴現場都是酒肉氣,他聞了就難受,但轉念出來的卻是另一句話。“把我和你四弟的朋友安排在一桌吧。”
“哦?那個妖七?為何?”
李現道眼一眨不眨:“他這幾天不是一直在追查滿家和栖茔花的事嗎?我總覺得,他知道了什麼。”
“知道又如何?他的目的無非是保住那個姑娘,那與我們的路倒是殊途同歸了。不過這人,确實要留個心眼。參域竟然真的收他為徒了。這可是參域啊。”童蘇重複表強調。
李現道沉吟:“這個人,肯定還藏着什麼。自己珍視的人被其他人下了毒手,轉頭就能認其為師。要麼是他根本沒有看上去的珍視他人、隻是趨利避害,要麼是他見風使舵過于厲害、在參域面前拿什麼交換了阿黃的命。不管哪點,都可能會對我們的計劃造成影響。”
童蘇笑道:“憑他能翻出什麼花來?他師父也隻是參域罷了。”
“既然童大少爺都這麼說了,我就敬候你的大婚之日了。”
“嗯,等我大婚之日。”
一切都會結束。二人同時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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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清之最近幾日過得說不上好,但絕對不壞。
每日膳食-精細,一日三餐有專人供應不說,睡得也舒坦,比起之前大會那幾天的參賽者住的廂房,可謂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襯得後者像個土窯。更重要的是,那日他随口瞎扯一句靈器,司初竟然真的好幾日沒回來、在外尋找那個靈器,爽死他了。
雖然童蕪不告訴他怎麼下山,但他最近也頗得了些生活趣味,不天天吵着回家了。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