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七對着自己的指環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快看出個洞來了,剛剛的鎖鍊卻好像一場春夢無痕,從未出現過一般。
這指環雖寬,但鑽出一條雙指粗細的鎖鍊幾乎是不可能的。
是自己的靈力化态嗎?可鎖鍊出來時,自己的鼻子是切切實實聞到了那生新的金屬味啊。
靈力會有氣味嗎?他想起之前在巡師身上看見的靈力會呈現出各異的顔色和形态,那有氣味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他試着放出靈力,可術式還是從左手手心中直接出來。指環在指根上安穩地駐紮,絲毫不動。
說到底,為什麼會是鎖鍊啊?他心裡毫未想象過如此意象,卻在下意識的驚吓中放出這個形态的靈力自保。
“放出鎖鍊,你是想捆别人,還是想捆自己呢?”參域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如玉石相擊,玎珰醒人。
妖七皮笑肉不笑轉身:“為什麼鎖鍊一定是拿來捆綁的?還可以遛狗啊。”
參域手上的扇子忽然氣得抖了抖。奈何弧度太小,參域手又幾乎沒閑着時時刻刻都在搖扇,也看不出來。
“你知道這枚指環為什麼要用白鱗巨蜥妖的鱗片來做嗎?”參域忽然問道。
妖七搖搖頭不作聲。難道不是單純因為參域心理變态嗎?
參域輕笑:“世人隻知巨蜥鱗片無雙可擋天下兵刃,卻不知這隻妖天性溫和不好戰卻能長久生存繁衍的根本原因,與這一身鱗甲無多大關系。”
“再厚再硬的皮,也總有被挫薄擊穿的一天,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世世代代。”
參域合上扇子,想用扇頭挑起妖七的手指,但手剛伸出又繞了個急彎回來,看得妖七莫名其妙。看着不像手控扇,倒像是扇遛人。
但參域面色自然,對自己詭異的動作絲毫不覺得不妥,以手心握扇繼續說道:“所謂溫和避戰者,其實比起絕大部分好戰之徒,實力更高。因為他們擁有了可以選擇不戰的權利。”
“不戰,絕不是躲避對方的戰鬥。而是從根源掐滅任何可能發生的戰鬥。”參域雙目放光,妖七心生不妙。
“白鱗巨蜥妖之所以能不參與妖界激烈的厮殺換代而延續至今,就是因為它們特有的靈術,幻生。”
妖七聽到這個靈術名字,記憶飛快回溯,想到了他第一天遇到小白的情景——在他的靈力與它的血相融于念珠中的那一刻,他腦海中看到的景象。
那是靈血交融的一刹那,他對小白靈術的感知?
原來它不止可以用來當盾牌……妖七腦内的第一個想法是這個。
“幻生,顧名思義,它可以讓敵人産生幻覺。至于是什麼幻覺,千人千樣,但到最後都會被幻覺給逼得神志癫狂,重則死亡。”
聽到這,妖七開始好奇參域當初是怎麼抓到小白的了。參域如果中招看到的幻覺,又會是什麼呢?
許是他盯着參域的眼神過于幽微,參域反而以為他在認真聆聽,四目熱情對接,更加起勁地講了下去。
“……所以,剛剛的鎖鍊,是從你的幻想中誕生出的産物。你為什麼會幻想出鎖鍊來保護自己?”參域終于說到最後一句話了。
妖七也真誠發問:“對啊,我為什麼會幻想出這個?”
參域一笑,裝傻是吧?他有的是時間陪他耗。
就在這時,一陣掉落傾頹聲傳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往聲源處一看,童蕪和關清之立在像小山包似的落葉堆中,活像兩尊深山落葉中埋的地童像。
而不斷堆疊滑落的葉片很有分寸,隻将這二人包圍,連司初腳邊的空地都不曾沾染分毫。
他們看着司初一邊作回手收物狀,一邊發問:“現在,回答我。我的靈器是什麼?”
這話音量不高,也無甚威壓,卻像一塊碎冰貼着後背脊柱凹陷處一路下滑,讓人産生一種無生命威脅的緊縮壓迫感。
知道不會死人,但感覺回答不上來的話,會比死還難受。
看着司初矮矮的個頭,妖七是真的很佩服。這麼小一點人,卻能發出這麼大的壓制。他都不禁開始為關清之捏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