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域走了,童蕪又來了。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放心,我和他之間,不過是各取所需。就算阿黃危急,我也不會讓他随意擺布我。”妖七搶在前頭先開口了。
其實這話,他那天找完參域回來就對童蕪說過了。但不知怎的,他又說了一遍,不知是想讓童蕪安心,還是讓自己安心。
童蕪搖搖頭:“我不是覺得你站在參域那邊。我是覺得,”他頓了頓,“你太不把自己的命當命了。”
“阿黃姑娘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栖茔花的事,我總覺得參域并不是如他所說有辦法解決。當務之急,應該是找到身上有母種的那個人。大哥也說了,會幫我們想辦法。今天隻是日常練功,你都……”
童蕪看了眼妖七臉側一點未擦淨的血痕,欲言又止。
妖七一愣,馬上又笑着連拍童蕪背。
眼見着童蕪看自己的眼神越發是覺得自己瘋了,妖七趕緊說道:“放心。我有把握讓他救回阿黃。不能說十成,七八成是有的。我也向你保證,事成後我能全身而退。隻是其中的事,我要等到都結束了才能和你說。請你信我。”
一貫敏銳的他才注意到,這幾日童蕪對他的态度微妙地發生改變。向來是有話直說的童蕪,竟是等到今天才來找自己說這番話,恐怕是因為……
“你放心好了,我沒失心瘋。”妖七又笑着補了一句。
不過回想這幾日自己的言行情狀,似乎也差不離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童蕪臉色憂郁肅然,似乎有長篇大論想說,最終卻又隻是歎了口氣不再開口。
妖七緊盯着童蕪。他腦内設想了許多可能會被問的問題,卻什麼都沒等到。
最後還是得自己來開這個口。
“你怎麼不問問我,去找參域談了什麼條件?”
比如,會不會幫助參域對童家不利?
聽到這話,童蕪的臉色反而平常了許多:“你不是說等到結束後和我說嗎?”
“好。”
妖七花了很大力氣,如平常般輕巧接口。
-------
滿菱眼帶倦色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一件件衣裳流水席似的上來過去,眼前一片紅海翻騰。
拎着衣裳的侍女們個個都是和她身量差不多的,比在身前剛剛好。看多了就像一個人似的,更讓人頭暈。
雖然厭倦,但她的脊背還是挺得筆直,下巴微收。臉上是一點都沒放松的。
滿妙見女兒看過一圈了還不聲響,重重地放下茶盞。
“換下一批來。”
侍女們馬上面帶懼色,趕緊折收了衣襟、提着裙擺下去了。
等試衣的侍女們的都下去後,滿妙開口問道:
“你到底想要怎樣的?”
滿菱側頭偏睫:“母親真想聽我說,我想要怎樣的?”
滿妙這幾日還沒徹底調養過來,嘴唇還是有些發白。聽完這話,嘴又幹了幾分。
還沒等她開口,滿菱先是一聲長歎,聲音格外哀怨。
“母親,這幾日看的嫁衣,全都是各有各的特點。有的色豔但形松,有的疊袖過累贅,有的裙裾拖尾太長,活像是在拖地……”
“與其說各有特點,不如說沒一件全是稱心如意的。各有各的不足。嫁人,一輩子興許隻有這麼一次,女兒也不想要第二次婚禮來彌補什麼遺憾,在婚服上自然想力求盡美。”
聽着滿菱帶着抱怨的語氣,滿妙臉色反而紅潤了一些。
“好。是娘的疏忽,想着日子緊,就讓各地繡莊送來打版好的成衣。你若是想要合心意的,不妨先從這些衣服裡挑幾件尚可的,挑出各自喜歡的地方,家裡跟過來的幾個繡娘輪班,是能趕出來的。”
“那就這麼辦吧。”滿菱點點頭。
元谷靜默立在後面。這幾日小姐和夫人說話似乎變了。
具體哪裡變了,她也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