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根部被童蘇的刀砍掉許多,又被參曜和司初的風火一燒,二者攻擊皆極為短促,竟也銷毀了許多探出滿妙身外的藤根。先前從滿妙體内吸收的靈力血肉支撐栖茔花藤到現在,已是不夠用了。藤根暫時停止了爆發式的生長。
而滿妙的七竅洞口,已經全被藤根占滿,此刻被攻擊得隻留一些短短的截面在外。筵席酒桌早已在打鬥中或飛或碎,内裡的人體和椅子卻還被栖茔花根固定着,維持着端坐舉酒杯的姿勢。
滿妙已經死了。她的皮膚隐隐發透,裡面的骨骼也已經被吞噬得薄如蟬翼,勉強撐着一層皮。她是一點點被母種從五髒六腑開始,一寸寸感受着被噬之痛,母種活躍的成長爆發同時維持着她的生命力,因而,她之前其實一直活着,被迫同時感受着被母種蠶食和術式攻擊的内外攻讦,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她原先的心髒處沒有包裹着藤蔓。上面是一塊類圓的雷焦痕迹。
看着被切斷的根不再繼續生長,上面的花苞也枯萎了大半,童蘇歎了口氣。最後一擊,還是由他前妻親自來吧。
童蘇将頭轉向一邊:“大小姐……”
他耳邊蓦然一涼。接着響起爹蒼冷的聲音:“說了多少次,戰鬥不到最後一刻,永遠不能掉以輕心。”
童蘇被靈力重重推走,勉強捕捉到的餘光裡,隻見爹站立在他剛剛站的地方,沒拿靈器,直接伸手用靈力擋住了旁邊一朵企圖鑽入其體内的栖茔花苞。
任何生物,在垂危将死之際都會爆發出巨大到不可思議的力量。童蘇在往後飛去的同時,想用靈力翻轉身形,刀再用鞘插地穩住,飛趕回去,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瘦弱如小指頭的栖茔花苞,不慌不忙就鑽破了童律護體的靈力光暈,直往血肉之處鑽去。
“童藤!童蘿!”童蘇大吼。
傀儡一早就沖上前去,但剛要替童律擋住栖茔花的這一擊,卻被看似早已枯死的根條瞬間伸長勾住,傀儡手腳被纏的同時開始熔化,竟就這麼一點點被這些枯藤吃了進去。
童藤童蘿面色俱慘白,嘴角流血。那傀儡常年用他倆靈力化形,驟然被噬,簡直相當于從他倆身上活生生挖去一塊肉。
“嗖!咻!”
好幾發雷箭相繼發出破空爆音聲,直接射向了滿妙的心髒處,一束雷光幾乎穿透過去幾十米!
不知是不是這次攻擊起效了,栖茔花苞的動作驟然停止,童律也趕緊往後撤退,面色十分難看。
母種的行動又停止了。
但沒有一個人敢移開視線。
童蕪安置好二哥三哥,并沒有停下,而是繞到了滿妙坐處的背後。
“童蕪!”童律面色如灰,看到童蕪的方向,呵止道。童蘇也看到了,趕緊喊了他一聲。
童蕪卻對親長的話充耳不聞。他知道這件事必須去做。
大家都隻顧着看滿妙的正面,栖茔花探出的地方,卻沒有注意到其背後。除了從一開始就呆在那裡的那個人。
一開始就在滿妙身後扶着李現道的妖七,此刻蹲在滿妙屍體的身後。旁邊的栖茔花藤根錯綜交織,竟是在他身邊搭建了一個天然抵禦的堡壘。
妖七半蹲在地,左手小心握着一根純白到在夜色殘燭中發光的藤條。藤條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他手心中有韻律地微弱搏動。
他在代替滿妙,繼續供給着栖茔花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