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不要大頭分成,路線也是他一人規劃定下,接的任務更是千奇百怪、以往幾乎不碰的類型。到現在,還說給三人預付了一年的房租,讓回來接着住。這話外之意,是他不跟着一起回來了?
到來頭,給出的理由還是隻有一個:想旅遊了。
三人心中疑問重重,甚至私底下還背着十匕一起開過小會。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先跟着他看看。
十匕向來接做任務的特點就是刁鑽。他總能在每日張貼出的成百上千張告示中找出油水最多的那一張,順藤摸瓜敲出一筆暗杠來,最關鍵的是,每次得來的油水他總是會分給其他三人——是不是平分不清楚,但就出力和數額來看,他們三人也都覺得再去刨根問底人家是否藏私也忒不要臉了點。
這也是他們一直跟着十匕的原因。這人是真的會賺錢。或者說勒索。
一個總是能輕易摸出别人痛點的人,自然是無往不利。話說回來,他們三個也是這麼被他撿回來的。
但有一點很清楚:十匕是大方,但不是傻。他從不做虧本的生意,更不做慈善家。換言之,這趟旅程,他有比賺錢更重要的目标。
具體是什麼,他們三人也讨論過,但未果。小到任務雇主會給出的額外珍寶謝禮,大到他要沿着這趟旅途去王都報什麼血海深仇,不一而足。
但不管哪種猜測,都無法很好地串聯解釋起他特地選的那三個任務和途中經過的地點。
當然,對于十匕提到的那幾個“景點”,他們都不約而同地默契繞開不談。
他們自然也都看出了對方神色的不自在,但也無法開口問及。就像是一群被提出軟肉、關在一起的刺猬,隻能邊小心翼翼邊護着自己的軟肋,邊用背上的刺試探同類企圖套出情報。
情況再可疑,他們現在也隻能用眼神表示疑問,而不能開口提問。
看着慢悠悠在青椒炒肉裡撿青椒吃的十匕,看着他筷尖上挑着的那幾條顫巍巍的青椒,他們就不由得代入其中,頭頸也跟着繃緊拉長,像後脖子上挂着鍊條。
三個人的心中都有同一個疑問:他是怎麼知道的?
“啊。”十匕忽然出聲,三人眼光馬上齊齊集中在他身上。
“這青椒真齁。”他皺着眉用筷子扒開菜,盤子底部竟然卧着好幾塊油都沒爆開的大鹽巴。剛剛那一筷子青椒背面,就沾着細細密密的鹽巴顆粒,鹹到發苦。
叫來了夥計一問,夥計卻不如往日恭順,臉上的神色語氣像是被人提點過了,快翹到天上去:“喲,這可真不好意思。您幾位是常客貴客,菜都是挑專門師傅做的,做成這樣,誰也想不到。”
衆人一聽這話語氣就不對。阿蟬沒聽出裡層意思,有些不高興,剛要開口回嘴,就被十匕摸了摸頭。
“既然店裡的颠勺師傅不中用,那就換我來吧。”十匕邊摸着阿蟬的頭,邊對夥計笑道。
夥計眼裡的揶揄更深了:“那您請便。他正等着您呢。”
這話一出,連阿蟬都明白了。
是客棧東家知道他們要走了,在和老大鬧脾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