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吧。”
“可行性不高。”
“或者說。”
“根本不可能。”
“欸,話别說太早。”妖七邊笑邊放出個小術式,頓時燈台上火苗亮度強多了,沒有了剛剛的詭異氣氛。
他們仨正在吊桑山的一間空閑農舍中商量蠶妖和清坊的事。
當天下午童蘿剛趕路回來,看到妖七後,和童藤一樣,他迅速接受了現狀并同樣要求妖七要和他們一起找到四弟,還加了另外一個條件:治好童蘇的腿。
妖七一口答應下來。他心裡一清二楚,這句話寫作治好童蘇的腿,而讀作把李現道找回。
“那隻蠶妖已經蛻變成蛾,橫豎是不能繼續吐絲了。你倆若是想進入清坊内部探聽都煙子的行蹤,必須得另打主意。”妖七給他倆分析道。
“但是關清之很讨厭。”
“清坊的樣子。”
“讓他假扮伎人入坊。”
“大概率是要跟我們拼死活的。”
“不對。”
“是一定。”
誰知妖七反問道:“我有說過讓他扮伎人嗎?”
“那你的意思是?”
“讓他扮老鸨?”
“他若真答應了扮老鸨,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倆賣進去。清坊那麼多産業,你們三個之前住的客棧酒樓就是它名下産業之一,怎麼你倆隻能想到秦樓楚館?”妖七托腮問道。
雙胞胎語塞。
“我問你們,關清之在童家時,最喜歡的業餘活動是什麼?”妖七循循善誘。
“罵司初。”童蘿搶答道。
“背地裡罵司初。”童藤完善了答案。
妖七點頭:“這倒也算。但不是他最喜歡的業餘活動。”說着,他就比了個搖東西的手勢。
雙胞胎恍然大悟。
妖七見二人眼神有點悟了,便繼續說道:“清坊産業中的賭坊,叫做青雀坊。據我調查,這就是關清之的老家。司初當年就是在那找到他,又強行把他帶走的。”
想到關清之仿佛天生加持的好運氣,出生在賭坊聽起來十分順理成章,二人連連點頭。
妖七見前情鋪墊好了,往前微傾身子,嘴角微勾:“你們有沒有想過,賭坊這種三教九流皆有的地方,關清之如此精通賭術,必是從小耳濡目染在此長大。但他非但沒長得會看眼色,反而脾氣大的很,這是為什麼?”
看着陷入思考的雙胞胎,妖七微微一笑。若不是他自己從小也生長于一個能接觸到形形色色的人的地方,當初調查時也很難想到這方面的突破口。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關清之性格自信,脾氣惡劣,必定是從小備受關懷。而我去青雀坊打探時,他在那的口碑卻不怎樣。我也不覺得賭坊裡的那群人會出于真心自發愛護他長大,倒更像是怕他的樣子。”
“等等。”
“他爸媽呢?”
終于問到點子上了。妖七想道。
“問題就出在他爸媽身上。過程太長,你們未必有興趣聽,我直接說結論。關清之的母親,是清坊二十年前的伎人之首,花魁江寒鯉。關清之這個臭脾氣能在賭坊橫那麼多年,估計與他母親有很大關系。”
童藤童蘿疑惑了。
“花魁不是不可以?”
“生孩子的嗎?”
“的确。按照清坊的規矩,别說花魁了,就是普通稍紅一點的伎人生了孩子,分娩後的嬰兒是要當即被扔去廚房泔水桶裡溺死的,或者淹到酒桶裡釀起來。而伎人也會視情況,有的成為粗使雜役,但更多的是直接勒死。屍首還會供在其他伎人每日皆要出入的隔間内停屍示衆,”
“而這位花魁在二十年前豔名遠馳,據說貌冠凡間、才比仙子,簡直是行走的搖錢樹。接客也必是上層貴族,完事後也會處理幹淨絕不留種。按照時間推斷,她生下關清之時正是鼎盛之際,在那期間她竟然能不顯懷瞞過清坊,你們覺得可能嗎?”
燈台上的火焰忽然黯淡不少。
“唯一的解釋就是,她懷了這個孩子,而且清坊知道,并默許她生了下來。出于何種緣由我們不得而知,但我們可以知道,關清之相當被清坊重視。他能這樣活到現在,而不是成為泔水或嬰酒,就是最有力的證明。”
“清坊需要關清之。而我們需要關清之讓我們進入清坊。”
童藤童蘿卻是一緻搖頭。
“若真如你所說,清坊如此看重關清之。”
“當年司初根本不可能就這樣帶走他。”
妖七臉上卻是浮現奇怪的表情:“你們不會還不知道吧?司初當年是跟清坊買下關清之的。這消息情報也算不上機密啊,關清之應當也是知道自己的身契是由誰掌握的啊。”
童藤童蘿臉上震動。他們沒想到司初直接進行了人口買賣,怪不得關清之自從到司初身邊後,一直敢怒不敢言、但背地裡總是在痛罵。他們還一直以為他隻是忌憚司初的實力怕挨打,怎麼也想不到還有這層關系在。
清坊的花魁生的孩子,自然屬于清坊。人在這裡,隻是商品的一種。
“等等。”
“如果清坊賣了關清之。”
“要讓關清之再進入清坊。”
“該用什麼方法?”
“确實是賣了他,但不等于放過了他。清坊一直在盯着關清之。他現在是不是住在慶樓?被清坊發現也是遲早的事。”妖七慢慢說道。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