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他又愁眉苦臉了起來:“但是最奇怪的是,我和靈器之間應該是能感應到的……我這次卻什麼都感覺不到,連刀們大概在哪個方位都無法感知。”
沒了肋刀的關清之,相當于被折了雙翼的老鷹、割了尾巴的老虎,跌跌撞撞失去重心,縱有力量,也失去了大半發揮的渠道。
童藤沉思片刻:“這樣吧,你這幾天先示弱。”
“你的靈器,我們會幫你找到的。”童蘿安撫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手指。
“真的嗎?”關清之的眼睫沾了濕氣,有些發重地顫抖。
“真的。”二人異口同聲地鄭重保證。
“好。”關清之放心了。
“但你千萬不能用術式。”
“要是被他們發現你們會術式。”
“就不會隻是軟禁你了。”
“估計就要給你上刑了。”
“知道了。”關清之不情不願道。
送走童藤童蘿後,關清之趕緊跑到床邊,嘴裡“嘶嘶哈哈”倒吸着冷氣,掀開上衣看剛剛被自己狠命戳進一指深的傷疤。
上半身原本發褐的傷痕留下了一個圓圓的紅指印,甚至已經開始發紫了。
算了,也算值得。關清之心滿意足地想道。不這樣狠命地戳自己一把,怎麼能逼出眼淚,又怎麼能哄得那倆傻貨幫自己去找失蹤的肋刀呢。
關清之是脾氣差懶得裝,不代表他是笨蛋不會演。
他放下上衣,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正準備側躺休息,門外又傳來動靜。
“清之,清之。”
他都已經半阖上眼了,聽到這動靜,眉間馬上染上疑惑。童藤童蘿都是連名帶姓地喊他,而且這聲音也不像是他倆的;更何況,向來不會有人這麼喊自己,除了——
氣窗外探出半張逆光的臉,黑蒙蒙的看不清,嘴裡猶自喊着“清之”二字。
“誰?”關清之警惕地問道,同時身體往後折縮。
“是我啊,我啊。”氣窗外的聲音帶着關清之一定會認出自己來的自信。
“不說名字就滾蛋。”
外面的人笑了起來:“你脾氣還是這麼差。都是渡星叔給你慣的。”
聽到“渡星”這名字,關清之閉上了雙眼:“發瘋去别的地方。”
外面的人笑聲更劇:“你怎麼到這來了?不是說再也不回這裡了嗎?我還以為你要在青雀坊過一輩子呢。”
關清之沒有再回話,而是翻了身子朝内,一言不發地躺着,靜靜感受着肋間皮膚的凹陷,皮耷下來觸到軟肉,微微的酸楚,針刺的尖痛。
笑話,自己怎麼可能在青雀坊過一輩子。當年想盡辦法出來參加獵妖大會,所有人都覺得他闖不過去,但自己還是順利過關了;大會結束後自己回了清坊,就是想收拾完東西就去找……結果還是被司初先截胡了。
門外的人還在繼續自說自話:“…你小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你生得和我們都不一樣。現在果然,你還是走了這條路。”
關清之眼尾很隐忍地動:“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怎麼?終于肯理我了?你有個當花魁的娘,自己自然是不會差的。隻要你有心走這條路,我一定願意為你鋪路。”
“你是什麼東西。”關清之怒極反笑。他近日怎麼總是被髒東西找上門,看來要去潑狗血除晦氣了。
而落在門外人的眼裡,閉眼皺眉發笑的他卻是帶着幾分讓人移不開眼睛的慵倦。
“你知道嗎?你現在特别像金絲雀。籠子裡的那種被扯斷翅膀的鳥。”
關清之終于忍無可忍,全然忘了剛剛童藤童蘿對他的囑咐,擡手放了道術式直旋擊在氣窗上。
被壓縮後爆發的空氣在氣窗堅硬的鐵欄上碰撞出巨大的聲響,在外面的走廊上久久回蕩。
然而外面的聲音絲毫沒被這巨聲給吓跑,甚至沒有被掩蓋,還在繼續說着:
“你當初能被送到青雀坊,全靠了渡星叔給你掙來這條前程……”
“你為什麼不繼續在那裡呢?老實呆在那,沒有人會為難你,何苦像現在這樣走了你母親的老路……”
“我沒有娘。”側躺着的關清之忽然睜開雙眼,無比冷靜地對空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