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清之的内心再次受到打擊。但這次他無話可說,畢竟穿了小胖子的衣服、出門前還把臉塗了,就算擦臉了,現在看上去一定也不如自己平時。
江寒鯉看清關清之的臉後,臉上浮現出古怪的表情:“你怎麼來了?”
關清之還沒來得及回,江寒鯉就一臉熟稔樣,放下半條腿,揚了揚臉指向盤裡的瓜:“吃西瓜嗎?”
這下輪到關清之嫌棄得眯眼皺眉了:“不吃。”這女人竟然叫自己吃她剩下的瓜?怎麼可能。
江寒鯉冷哼一聲:“不吃就不吃。你坐這邊吧。”
兩人之間明明沒說過幾句話,不多的交流還都是在吵架,江寒鯉卻是一副與他十分熟悉的樣子,馬上冰釋前嫌讓他又是坐下又是吃瓜。
而關清之一貫不想聽話的性子,竟也鬼使神差地按照她的話坐下了。
江寒鯉看着關清之,兩邊眉心同時往上擡,被修得極好看的眉毛呈輕微“八”字。
“不愛吃西瓜?”
關清之撇嘴:“不愛吃你吃剩下的西瓜。”
江寒鯉忽然笑了起來。說實話,要不是她的容貌足以抵消這突然發笑的驚悚感,關清之八成以為她是瘋了。
“還挺挑。不愧是……”女人說到這裡時硬生生中斷,仿佛這就是話語應該停止的地方。
“不愧是什麼??”關清之一頭霧水。
“你這小孩,年紀不大話挺多。”江寒鯉忽然一臉厭煩,“跟着那種男人一起過,難怪學得多嘴多舌。”
關清之有點生氣了。他感覺自己剛和女人拉近的距離一下子被無形的手推遠了。為什麼要說符渡星!
仔細想來,自從他們見面開始,這女人就一直在針對符渡星。又是冷嘲熱諷,又是紮手扇臉的,仿佛天生的冤家、前世的仇家。
但話說回來,符渡星好像又是她救出來的……
關清之搞不懂。
江寒鯉罵完符渡星後,看似不在意,纖密的睫毛下卻一直掩飾着眸瞳目光所向。她在觀察關清之的反應。
而關清之短短十幾秒内,臉色從很明顯的生氣過渡到奇怪,又變成疑惑,最後定格在苦惱,瞬息萬變,看得江寒鯉又是笑出聲。
小孩子可能也就這點可愛了吧,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很好懂。
“你在笑什麼?”關清之很不客氣問道。
“笑你啊。”江寒鯉更不客氣地回道。
“幹嘛笑我?”關清之臉上的表情馬上變為生氣。
江寒鯉懶懶答道:“笑你這麼維護一個男人。”
“?”
江寒鯉忽然收斂了滿臉的漫不經心,本就混同了英氣與柔美的眉眼此刻宛如凝輝聚光,仿佛神祇降臨宣昭天谕。
“男人的根本出發點都是利益。不管這個利益是他們自己的利益也好,還是他們在乎的人的利益也好,本質都是無利不起早,無好不趕趟。就算你是男的,這麼維護他,等哪一天他有更重要的利益了,便會抛棄你這個‘利益’。”
她說話有力,擲地有聲,再加上一把如玉相擊的嗓子,聽起來格外有信服力。
也正是這個聲音、這種神态,在推杯換盞、酒色聲氣中說服了許多本就不太清醒的腦子,将她的話奉為神谕,頂禮膜拜。哪怕她說出“男人全都該死”這種話。
這麼多位居高層、手握大權的人她都說服了,還怕鎮不住一個小孩?更何況,這小孩是她……
“你腦子沒事吧?”關清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江寒鯉的漫思。
“錢是利益,名是利益,美也是利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利益要追求。”關清之振振有詞。“但我覺得,心情好也是利益。反正我做什麼事,隻要自己心情好。這就是我最優先的利益。”
江寒鯉一時無言。半晌,她說:“這話是不是符渡星教你的?”
關清之一時語塞,不情不願答道:“是。”
“他懂個屁。”江寒鯉咬牙切齒道。
“那我覺得他比你懂多了。”
江寒鯉忽然暴怒起來,直接一把從桌上拂掉果盤,絞着金絲的青瓷果盤馬上沿着金子的痕迹摔成四分五裂。
“他這麼好,你就跟他過一輩子吧。”江寒鯉冷冷道。
“我本來就是要一直和符渡星在一起的。”關清之堅定道。
就在此時,拉門忽然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