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價格最貴?”木樨沒反應過來。
“對的。雖說隻論單價,桂花姐姐不算頂尖,但你的空閑檔期最多,一周總價算下來,還是你的價格最貴。”
木樨默然,手垂到茶盞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叩擊着茶盞。
“所以,為什麼要點我呢?”
“啊?”童蘿很疑惑話題為什麼又回到了原點,渾然不覺自己說的話有什麼問題。
“公子,花錢總為目的。您若是想花錢吃飯,大可自食獨斟,叫我坐您旁邊,一不談心解悶,二不陪酒夾菜,更别談肌膚相親。奴雖然隻是個花錢聽命的伎人,雖然入了這營生,但也求平安穩妥。您這樣隻談錢不論事,奴實在心内不安。”
木樨是八歲時就入了清坊,從打雜做起,偶然得了機遇學些吟詩彈琴的本事,一技傍身,得以換了工種。雖說都是靠身體謀一口飯吃,但到底是不需要繼續跪地擦磚,而是可以讓人為自己端茶送水。
她一路走來,自知自己的外貌在美女如雲的清坊絕不算出挑,便力求善解人意、擅看眼色,說不上為客人排憂解難,但至少能在她懷裡舒心暢意。
如今她這一番話說得委婉動聽,又不失目的。畢竟事出反常必有妖,做這行的見慣了真金白銀,更要小心飛來橫财。這位俊俏公子的錢,在沒搞清楚目的前,她掙得實在燙手,拿不起放不下。
童蘿聽明白了,這位桂花姐姐是害怕自己别有所圖。他連忙在臉上綻開一個真誠的笑,安撫木樨道:
“桂花姐姐,我不是歹人,不會對你不利的。我隻是想多花點錢,好拿到玲珑筵的入場資格。”
這話一出,木樨恍然大悟。同時也如釋重負,原來是這樣啊。
“清坊不是實行積銀制嘛,玲珑筵又是不公開開放的筵席,我就想這幾天多花點錢,好拿到玲珑筵的邀請函。”
木樨忍不住噗嗤一笑:“公子,是誰告訴你,玲珑筵是隻要多花錢就能拿到邀請函的?而且,你若是想多花錢,為什麼又隻點我一個?”
她還有後半句留着沒說。怎麼甯願點一桌菜也不願意多點幾個人?雖說他每天吃的菜耗費頗大,但若是想花錢積分,還不如多點幾個人來得省力。
童蘿似是很震撼:“我問過你們這的小二,說是花錢越多,越有機會拿到玲珑筵的邀請函。他還說,玲珑筵邀請人不光看财力,還要看人,客人必須得有自己的特點才可能會被邀請。我覺得我天天就找姐姐你一個人吃飯就很有特點啊。”
“特點?”木樨聽着就皺起眉,但很快就明白了,苦笑道:“公子,您大概會錯意了。小二說的特點,和您理解的,不是一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
木樨連忙岔開話題,繼續說道:“公子,如果奴沒猜錯的話,您是最近才來清坊玩的吧?以您的資曆,就算花再多錢,今年恐怕都不會收到邀請函。公子風華正盛,還是等來年機會吧。”
“這怎麼行?”童蘿急了,“我必須參加今年的。”
見童蘿語氣異常堅持,木樨便不再開口,苦笑着搖頭。這公子一看便是少不更事、初入風塵花柳地,看來對這地方還是抱有不少幻想,不懂其中的彎彎繞繞。
木樨不說話,童蘿更急了。一想到這近一周的時間自己都在白費工夫,而玲珑筵沒兩天就要開筵了,他就止不住眨眼——他一着急就愛眨眼,這也是他為數不多和童藤不一樣的地方。
如果不能參加玲珑筵,他就不能見到都煙子;如果見不到都煙子,千湖垆的山頂群屍就将永遠成為未解謎題;如果搞不清千湖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就……等等,他好像漏掉什麼人或事了?
還沒等他想起漏掉什麼,木樨再次開口道:“公子,你若真想參加玲珑筵,不妨這幾天多去人多的場所玩樂。玲珑筵一函難求,多的是有人在私下倒買倒賣邀請函件,公子稍微留心,便可打探到不少消息。”
童蘿大喜過望,果然請吃了一周飯就是不一樣。
“謝謝你,桂花姐姐。”
木樨想了想她這周陪這傻公子能得到的提成,再一次忍下了這句“桂花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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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藤大哥,你怎麼不吃?我加了雞丁松,可好吃了。”
面對熱情推銷一鍋鹹粥的阿蟬,童藤連連擺手婉拒:“不好意思,我都是吃甜粥的。我裝點回去給童蘿吃吧。”
阿蟬眼珠子滴溜溜轉:“也行吧。我去給你找食盒。”
說完他便轉身開始翻箱倒櫃,童藤看着他撅着屁股的背影說道:“阿蟬,找好食盒就和我回去吧。再過兩天就是玲珑筵了,我帶你回去找妖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