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好久不見。”
青雀坊内久别重逢一位常客,符渡星。
他就像沒事發生一般,時隔好幾個月,依舊氣定神閑地穿梭在人群之中,點頭緻意,路過熟人賭桌時拍肩勾背,順手押幾個籌碼小賭怡情。
而所有見到他的人可沒那麼淡定。
“你不是被做成血牛了嗎?!”其中一個他的賭桌老相識被拍肩後回頭,驚得下巴都快掉了。
符渡星順手扔了個籌碼到紅三雙的區域:“是啊,所以我現在是來索命的。老翁,你是不是還欠我三打籌碼沒還?”
叫做老翁的人趕緊轉移話題:“看來傳聞是真的。當時你欠了那麼多錢,被抓走時我們都以為你活不成了,後來又聽說玲珑筵上出了個人和那群大人們賭了一天兩夜,過程輸輸赢赢,最後險勝赢了,我當時就覺得那人是你!”
“不是我還能是别人?”
符渡星漫不經心看着牌桌。果然,紅三雙輸了。
他加倍了籌碼,扔到黑二雙那塊。
老翁原是符渡星的賭搭子,一聽這話馬上興奮起來,被人催着繼續下籌碼也胡亂扔了幾個籌碼,看也不看,注意力完全被符渡星的精彩經曆吸引住了。
“玲珑筵怎麼樣?沒想到除了那群貴族和伎人,我也能認識進過玲珑筵的人了!是不是真的吃玉屑飯?那玩意兒真能咽下去不喇嗓子?是不是真的美女如雲?我聽說那邊上的女的全是沒對外見過人的,那群貴族挑剩下的才在清坊挂花牌。還有……”
黑二雙赢了。一桌人裡隻有三個人押了黑二雙,符渡星眼前堆着的籌碼高度立刻增加了不少,不少人投來豔羨的目光。
符渡星用指甲彈了彈籌碼,這聲兒真好聽啊。他這次分成高低不同的兩撥,押在了完全不同的兩個區域。
他邊推籌碼,邊對身邊喋喋不休的人說道:“嗯對,美女多,酒也多。那又怎樣?能有一壺酒一個女人是屬于咱這種人的?想什麼呢你。”
他自嘲地笑笑,視線開始沿着賭桌邊緣轉來轉去,漫不經心,假裝沒看到莊家瞥自己的精銳目光。
老翁嘿嘿一笑:“話是這麼說,但人家吃肉,我們這些蒼蠅就不能沾點油星子?那些大人們看得上的咱不能碰,看不上的還不能蹭嗎?”
“别人不要的,我憑什麼要?”符渡星頗有傲氣地回了一句。
“嗐,你又這樣。”老翁話語裡或多或少帶上點責怪意味,“你當時就是玩得太大,才記下那麼多賬被人盯上……”
符渡星聽不下去了,馬上踩了老翁一腳。老翁馬上住口,即刻跟着旁人開始在開盅前的吆喝。
開骰盅了。符渡星押對了其中一個,可惜是矮的那幢籌碼,賠率翻倍,總體也是小輸。
符渡星啧舌,自言自語道:“分開押就是沒意思。”眼神也跟着其他開始下新一盤賭注的人手掃來掃去,觀察籌碼的分布。
老翁赢了。他把赢來的籌碼裝進錦袋,拍了拍符渡星肩膀:“行了,走吧。現在你手裡的也比你剛開始來時多,今天我請你喝酒。”
“别急,再看我玩一把。”符渡星挑了自己手裡籌碼中成色偏新的幾個,把其他的全部放到了沒人押的白一單上。
老翁光是看着就皺緊了眉頭:“你……”
“我之前在你身後站了有一會兒的。其他區都赢了一圈,就剩這裡了。”符渡星信心很足。
老翁欲言又止,看了眼符渡星。
莊家也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符渡星,收完籌碼,在桌上敲了三下收籌棍,旁邊的骰官馬上開始搖骰。
“所以結果呢?”老翁锲而不舍問道。
“什麼結果?”符渡星沒聽明白。
老翁壓低聲音說道:“玲珑筵賭局的結果啊。那群人憋一年,平日裡車送人擡的,根本不會來賭坊這種地方,到了玲珑筵,還不得玩大發。”
“哦,那個啊。是玩挺大的。”符渡星說道,“差點把命搭進去了。”
“你又胡說。那群大人們雖然不把我們這種人的命當命,但要你的命有什麼用?”
“可能因為我下的賭注讓他們格外生氣吧。”
“什麼賭注?賭注除了錢還能有什麼?你又不是溫香軟玉,要你的身子也沒用啊。”
骰盅“砰”悶悶一聲落在賭桌鋪着的絨布上,
符渡星臉上不再是剛剛散漫的神情,眼珠子一直牢牢盯着骰盅沒動。
“我确實不是他們好的那口。他們也消受不起我。”
“拉倒吧,别扯了,趕緊和我說赢了沒?等下,你能站在這裡,說明肯定沒怎麼輸,你剛剛說你下了讓大人們生氣的賭注?你跟他們賭了什麼?”
骰盅掀開了。全單數,白一單和紅二單同出。莊家翻池,開始加搖重投。
和符渡星競争最後結果的是一個連赢的賭徒。比起這個賭徒的押注,符渡星前幾把的押注可謂是乏善可陳,完全沒有精彩的孤注一擲和一路翻倍。
連一路窮追不舍的老翁都被眼前分庭抗禮的局面給吸引,暫時忘記了讓符渡星回答自己的問題。
現在除了桌上所有人的籌碼,莊家還要自己加投翻倍籌碼池,符渡星和另一個賭徒也要重新選區,各自搖骰。
骰官左右手一甩,兩個骰盅便擦着桌面飛過,剛好落在二人面前。
那個賭徒沒繼續選紅二單。他手掌壓着摞賭注,移來動去,最後放在了黑四雙的區域。
莊家确認其不再更改選擇後,看向了符渡星。
“我不改。”符渡星說道。
這下輪到老翁踩他腳了:“最後結果是你們倆骰子加起來……”
“閉嘴。你當我第一天上賭桌?”符渡星更用力地踩了回去。
這腳踩得厲害。疼得老翁直接彎腰抱腳。
總算清淨了。符渡星揚下巴示意桌對面的對手:“你先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