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曲秋一帶着都煙子,輕捷上牆後,就是一路飛檐走壁,往他們下榻的客棧奔去。
“這死小鬼,個子不高人倒是沉……”曲秋一咬牙切齒,似乎完全忽略了自己肩上扛着的小鬼比自己還高半個頭的事實。
她沒走正門,直接從窗戶翻進了自己房間。進屋後,便将都煙子随手一丢,自己馬上坐下,翹着腳尖喝茶。
牛飲三大碗茶水後,曲秋一開始不悅:“那死狗怎麼還不回來?”
雖說自己走時,周邊百姓是在聚集過來了,旁邊的道路也都被毀得差不多了,但身手不至于這麼差吧?!
這麼一點小事都脫身不了,她看席白的名聲也差不多該完蛋了。
想着想着,角落裡的都煙子傳來一聲漸醒的悶哼。
曲秋一眼疾手快,往他後頸就是一記手刀。屋内重又安靜。
“道士不是都要修身養性鍛煉身體嗎?怎麼這厮這麼弱?還不如那個野小鬼妖七身體看起來好呢。”
曲秋一又坐了一會兒,等得無聊,就想着要不再給都煙子來記大的,打得更暈點,自己直接去賭坊找雙胞胎去得了。
結果這時,門口傳來異動聲。
門打開的一瞬間,席白納罕:“那虎姑婆去哪了?怎麼就剩小道士了……啊!”
席白抱着頭蹲下,曲秋一舉着還繞着雷電、冒着煙的手冷冷站在原地:“這麼久才回來,你第一天出江湖?”
席白剛要沖起來和她一決生死,剛直起半個背,就被什麼東西撞倒,頭又“咚”得一聲磕到門闆。
“這麼久不見,你們還是老樣子!”
曲秋一被一個沖過來的黑影兜頭抱住,直接愣在原地。
這個聲音是……
“童蘇?!”曲秋一驚愕的聲音和席白氣憤的聲音同時響起。
“诶。正是本家主。”童蘇得意地說道。
“家主?!”兩個人和聲更大了。
童蘇慌忙看了眼身後,趕緊拖着腳後跟進來,用腳踝蹭了蹭席白的背:“趕緊的挪地方,關門再說話。”
席白生氣地捂着頭,換了個地方半蹲。
童蘇剛關上門,身後二人的聲音就此起彼伏響起來了:
“你什麼時候當上家主的?”
“你爹是什麼時候死了嗎?”
“那為什麼沒叫我們去吃席?”
“你傻嗎,童家十七座山都被封起來了,怎麼進去吃席?”
“你個蠢貨,席面就非得在山上擺?他家上次喜宴就給我們吃的夠嗆,上山又下山,菜沒吃到幾口,還又打起來了。”
“哦,說的也對。所以童蘇,你怎麼沒下帖子請我們?算了,還是别請了,上次給你婚事随的份子都夠虧了,紅事都吃不回本,更别談白事了。”
童蘇滿臉黑線,自己怎麼認識了這樣一群損友?
“你倆再多說點,我還有我家的陳年老底爛傷疤,都被揭得差不多了。還有,我爹現在還活着呢。”童蘇坐下來重重地給自己倒了杯茶。
席白見狀,也坐下來喝茶。喝了兩口後,覺得不對勁,“诶?”了一聲,又将端起的茶杯給放下了。
“不對啊,你一個瘸子,怎麼跑這麼遠路來這裡的?”
童蘇徹底被嗆到了。茶水在肺管間隆隆如響雷。
他想起當年參加完獵妖大會後,回到家裡,玩野了心還沒收回來,和娘玩笑了幾句就兜頭挨了爹一下,他那時候都說了自己真不算嘴賤!家外頭多的貧嘴賤舌的人呢。
童蘇放下茶杯,直接站起來遛了一圈,穩穩當當走給他倆看。
曲秋一摸着嘴唇,上下打量後皺眉開口:“那盲大夫給你這都治好了?”
童蘇流逸身形頓時一滞:“不是他治的。”
“那還有誰能給我們高貴的童大公子——啊不,給童家主近身治病呢?”
童蘇臉色忽然變得異常難看,簡直是要殺人,看得席白和曲秋一馬上住嘴。
“不用你們管。”過了好一會兒,向來好說話的童蘇才硬邦邦地扔出這麼一句。
“我家裡現在沒人守着,我是來和童藤童蘿換的。看他們之前來信,和你們剛好遇到,一起去找個小道士是吧?”
童蘇看了眼被丢在角落裡昏迷的都煙子:“道士在這裡。我二弟三弟在哪裡?”
曲秋一磕着瓜子:“那你為什麼要特地現在來換?你家裡現在就剩你爹娘沒問題?”
童蘇道:“我爹快不行了。我得讓他倆回去見他最後一面。”
兩人均沉默。怪不得一見面就自稱家主。
這代的五大家族裡,童家算是最後一個完成家主換代繼任的。
但席白真有些弄不懂了:“大哥,你沒人性的嗎?現在這種情況,你大可修書一封飛鴿傳來,大老遠走來浪費時間不說,還說什麼換人,你自己難道不用回去見你爹最後一面?”
童蘇瞟了他一眼,眼神淡淡:“不用。他倆回去,我要接着去找我四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