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童蘿手裡的海帶随着繃帶的解開、順着斑點被切成了一條條色帶。他随即松開手,趕緊調動靈力搓起手心十指,搓走剛捏海帶粘上的黏液,入空化冰屑,在海帶的“殘肢”上面下了一場人工降小雪。
童蘇對流凸玉笑了笑:“别人不好說,我和我弟弟應該是會回馬槍殺回來找你們的。滿月鎮現在是沒家主了,那麼我就是這裡的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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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什麼呢?”居召芷砸了十幾下,發現對面沒動靜,直起身子皺眉問道。
他和辛須嘗兩個男的,今天被輪值分配到掄錘砸海參的環節。
“啊?”辛須嘗作出發呆偷懶被抓到的窘迫樣,不好意思地掄起錘子,眼神也随之不動聲色地從童蘇那邊收回來。
其實童蘇的聲音不算小。但周圍人太多,亂哄哄的一片,辛須嘗必須假裝放空狀,專心緻志,才能斷續聽到一兩句。
不過大緻還是能猜測出全貌的。畢竟這幾天他們是一起琢磨出的海帶之謎。
看着辛須嘗這兩錘,居召芷臉色有點難看:“你是累了嗎?”
“啊?我還好啊。”辛須嘗不知所以。
居召芷便直接說道:“所以你是隻能施發這麼點靈力?”
辛須嘗語塞。
卞采露聽到聲響,湊過來看了一眼,臉上馬上浮現出嫌惡:“真的就這點?拿來打狗,狗都以為你在跟它玩吧。你之前真是靠自己的靈力爬上這座懸崖、外出獵妖的嗎?”
辛須嘗面熱汗流,十分窘迫道:“爬半天出去是爬,爬三天出去也是爬啊。”
“三天??你山羊啊,挂在峭壁上吃草睡覺???”
辛須嘗無奈地順手一指:“你們仔細看下,峭壁上其實有很多小山洞。雖然十分窄小,隻能剛好供一人躺下,但也夠我中途休息,緩一緩再爬了。”
阿蟬跑過去幾步看了看:“在哪啊?我怎麼看不到?明天出太陽了去爬一下好了。”
辛須嘗奇怪了:“你們下來時難道沒看到嗎?”
所有人,幹活的沒幹活的,聽到這話,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們都是直接跳下來的。”
辛須嘗默默閉嘴了。果然夏蟲不可語冰。自己當時被扔到懸崖邊上,是背着幹糧包裹踩着峭壁上為數不多的凸出石塊、一步步摸着下來的。
居召芷砸了會兒海參,嫌辛須嘗付出的靈力實在與自己的太不對等,走到一邊休息,留下他一個人繼續幹。
辛須嘗邊砸,邊留意搜集着周圍每一句閑談。
有争辯的。
“為什麼我們還要替那群光頭老怪掙口糧?他們自己也能活。”
“反正順手為之的事,你就當給自己積善行德了吧。”
“憑什麼?難道我和妖生死對決時,它們會看在我贍養陌生老人的份上放過我?别逗了。”
有互相試探的。
“你們的那個老大,就讓你們把我們帶到這裡來,後面什麼安排沒說?”
“妖七定好日子了,說到時候會來找我們的。他也不是我們老大。”
“你還挺相信他。”
“不信有用嗎?何況,他在這方面還是蠻有信用的。而且,他已經預付給我們部分酬勞了,我們還等着他付剩下的。”
“那他定的日子是什麼時間?”
“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嘿……”
有看戲猜測的。
“童蘇去找這群魚能談判出結果嗎?”
“不好說。那條最長的魚臉色感覺有點糟。”
“不過我也覺得該去找他們談談。不然總覺得心裡怪怪的,這算什麼,魚雇傭人類幹活……還不告知幹的是什麼……”
“我是覺得無所謂。有的吃就行,我們本來就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沒差。大不了跟這群魚打一架呗,打不過我們也能逃啊,我不信它們在岸上比我們跑得快。”
“也是。不過這群魚擁有的貨物種類是不是太豐富了?連淡水、人類衣物都能搞來,還知道該怎麼包裝隔水。它們真的是魚嗎……我甚至覺得它們都不像妖……”
“管這麼多幹嘛。還是那句話,有一天算一天,起碼在這裡的日子,比在外面獵妖時安全多了。”
還有懷疑辛須嘗這個人的。
隻是這部分不是用嘴說的。而是用眼神和臉色。
辛須嘗知道,即使有事先交代串通好的鎮上老人為自己證明作保,自己也從來沒得到過這群人的信任。
但他們不在乎。
就像忙着趕路的大象不在乎前來打探的獵犬。反倒是獵犬要時刻小心謹慎、别被人家一眼沒看着就踩死了。
隻要别讓他們懷疑到朝廷那方面,目前的表面和平應該還是能維持下去一段時間的。
隻能說,還好自己夠弱。辛須嘗自嘲地想道。
一錘子下去,海參肥厚爆膠、肉泥四濺。讓他想起了清僑城那晚被木石礦質層層壓扁的百姓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