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平穩地行駛着。

在星圖上，代表飛船本身的小紅點已經距離亞空間裂隙越來越近，直到幾乎重合在一起。可現實裡，距離飛船真正抵達亞空間裂隙還有至少7個首都星時間。

在這個距離裡，亞空間裂隙已經近到仿佛觸手可及，幾乎是一片不詳但瑰麗的陰影。

“那就是亞空間麼？”薩利文貼在棧橋的舷窗上，聲音輕柔，“我還沒進去過。”

“從喀戎星到理想主義衛道星，最短的距離都需要經過不小于三個亞空間裂隙，你說你沒去過？”方去回回憶了一下原著，發現原著裡沒有薩利文流民經曆的相關描寫，故事的一開頭就是他碰到了秦珏，然後是方去回。“你知道喀戎星和理想主義衛道星之間的距離麼？”

薩利文笑容微僵：“……我不太清楚。”

“它們兩顆星球之間跨越了56個星系系統的距離，其中包括人類迄今為止發現的最大的星系系統——钴祖系，它由19顆主星和64顆虛星組成。”方去回簡單地說明了一下，接着下意識地蹙眉，“你沒有使用過智識芯片麼？”

因為科技足以克服絕大多數自然條件帶來的障礙，星聯對星球類型的常用劃分較為簡單：按照星球的體積，分為主星和虛星。

衡量星球體積的标準單位是1格，1格為0.5個首都星。32格及以上是主星，虛星即為32格以下。

如果按照功能分類，那麼，星球主要劃分為工業星、旅遊星、商業星、政治星、空港星、宗教星、文化星；按類型分類，分為居住星、資源星和待開發星球。這些都是仿照當年地盟對地面城市的劃分。

智識芯片都涵蓋了上述知識——準确來說，是星聯的常識。

星聯公民的初中級教育都由智識芯片代替，高級教育才需要進入院校以及科研院進行專業學習。

哪怕是以高犯罪率著稱的開普勒Y，仍然保證了居民的受教育權，此舉曾被列為“星聯十大不可思議”之一，後因開普勒Y最大的犯罪家族倒台而被踢出名單。得益于此，方去回正常地使用智識芯片度過了自己的少年期，之後短暫地進入科研院進修過學業，最終，在學閥傾軋下，年輕的Alpha為了活命回到了開普勒Y。

如果方去回沒記錯的話，喀戎星的安全系數比開普勒Y高得多，不應當出現星聯公民使沒有使用過智識芯片的情況。一旦被星聯發現，那可是重罪，整顆星球的總督府從上到下都會迎來徹底的大清洗，就連這片星域的高級總督都要停職謝罪。

“或許吧……有點損壞。”薩利文憂愁地看着方去回，“我的腦機系統生長并不完全，可能影響了芯片的讀入。我聽說過，這叫‘社會空洞症’。”

方去回克制地安慰道：“沒關系。小毛病而已，總有辦法解決。”

這是謊話。

從人類還是生育中心的胚胎的時候，他們的大腦就進行過生化改造，為日後植入腦機系統做好準備。之後，随着胚胎快速發育，并做了基礎的适應性基因改造，腦機系統的生物裝備槽口生長完成、徹底封閉，唯一的對外連接渠道就是耳朵後面的人機端口。

在封閉後，腦機系統就徹底成為人腦的一部分。如果腦機系統出現問題，僅有的治療方式就是向其中注入自愈機制促活劑，讓腦機系統自檢并修複故障。

實際上，在胚胎發育期間，生育中心會對胚胎進行質量檢測，一些無法正常生長腦機系統的胚胎會被提前終止生長、集中銷毀。

但萬事總有例外，不乏有腦機系統生長殘缺但沒被銷毀的胚胎順利被送出生育中心——腦機系統的缺陷造成他們無法正常讀取芯片數據，随着生存時間愈來愈長，他們會變得越來越無法适應社會，就像誤入現代人類社會的古早智人，最嚴重的甚至會被移除星聯公民行列。這類人被稱為社會空洞症患者。

就目前來說，并沒有治愈社會空洞症的醫療方法。

原著裡沒有提到薩利文是個社會空洞症患者……

方去回按捺住微妙的疑惑，難得體貼地轉移了話題：“亞空間航行會對人類的精神造成負擔，特别是你這樣沒有經曆過亞空間航行的。你最好使用靜眠倉，就在房間裡。”

“我害怕。”薩利文垂下眼，一副我見猶憐的柔弱姿态，能最大程度地激發Alpha膨脹的保護欲，“你可以陪我麼？”

[陪我]

[陪我陪我我我我我陪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

一個“好”已經滾到了嘴邊。

或許是絢爛的亞空間裂隙蒙蔽了方去回的理智，又或是Omega的信息素實在惹人憐惜，他張口欲言，剛吐出半個音節，就聽到飛船廣播突然響起。

某個熟悉的聲音通過廣播傳來，帶着些微笑意，絲毫聽不出擾人好事的愧疚：“呼叫船長——在6.2個首都星時間後，我們會進入亞空間裂隙。彙報完畢。”

這有什麼急的？至于用飛船廣播大張旗鼓地宣布？

廣播在船長室，而船長室能看到飛船内部所有的監控。方去回不信，秦珏看不到他正和Omega培養感情。

原著裡，身為攻一的秦珏可都是被壞好事的那個，不論是和Omega約會、親嘴還是标記，總有沒有眼色的Alpha出來破壞氣氛，比如原著裡的攻二方去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