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大人帶去安葬了。”萬嫣靈擔憂蕭同裳過于傷心,小心回複道,“阿裳,你怎麼出來了?孟大夫不是讓你多休息嗎?”
蕭同裳搖了搖頭,強打起精神道:“我沒事。婆婆還有一些後事托付給了我,帶我去找她。”
萬嫣靈遲疑,本想阻止,但看着蕭同裳堅定的眼神隻得作罷。
“來人,給二小...給長公主備船。”
“姑姑這是要去哪啊?”
五皇子忽然冒了出來,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他身後跟着一個穿着黑色鬥篷、遮住臉的異邦人,正是昨日宴會上的那位,萬嫣靈忍不住多打量了一番。
聽到“姑姑”這個稱謂,在場其他人無不皺了皺眉頭。
論年齡,蕭同裳實打實地比五皇子小了不少。她雖沒有刻意回避自己的皇家身份,輩分在皇家确實大,但此番稱謂,還是讓她覺得有些折壽。
“不必多禮。”蕭同裳道,“張婆婆生前留下一艘漁船,有些後事需要我去處理。”
五皇子攔在路口不肯放行,蕭同裳又說了一遍:“讓開。”
“姑姑剛醒,身體還未痊愈,不宜勞累。有什麼事情,吩咐我去辦就好了。”
“你敢攔我?”蕭同裳不悅,漁船上還有兩個人在等她,她已經耽擱了一晚上,不想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她拿過小紅懷裡抱着的長刀,熟練地踢開刀鞘,刀鋒側于身前:“我說,讓開。”
五皇子後脖子縮了一下,從善如流地退到了一邊。
蕭同裳大步流星地穿了過去。
萬嫣靈原本安排了一個船夫,站在一個小舟上候着。這小舟比張婆婆的三闆小船寬了些許,還做了些裝飾。蕭同裳上船後,将紅纓刀背在背上,接過船夫手裡的船槳,就将船夫趕回了寶珠商船。
公冶岐跟在蕭同裳後面上了船:“殿下,等等我,我同你指路。”
很快,小舟駛離了寶珠商船。
“你先同我回漁船報一下平安,之後再去看張婆婆。”蕭同裳道。
“但聽吩咐。”
蕭同裳撐着長杆,控制小舟劃過平靜的江面。公冶岐本想幫忙,奈何他一站起來,身體就止不住地搖晃,帶着小舟也在不停地左右搖晃。蕭同裳隻能趕緊讓他坐下來。
公冶岐心有餘悸地扶着兩邊的船舷,欽佩地看着高大偉岸的蕭同裳:“殿下好手藝。”
“到了。”
越靠近漁船,蕭同裳的表情越沉重。她不知該如何去告知張婆婆的死訊,漁船就在眼前,她立在小舟船頭,一動不動。
“殿下,上去吧。”公冶岐開口勸道,“生死本無常,總是要說的。”
往常的這個時間點,老漁夫都會出船捕魚。可蕭同裳站了這麼久,都沒有看見老漁夫的身影。她心中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飛身上甲闆,鼻尖在魚腥味中嗅到了一絲絲血腥味。
糟了,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阿姐?裴公子?”蕭同裳大聲呼喚,“你們在哪?”
她循着氣味來到了血腥味最濃的地方,看見老漁夫獨自一人蜷縮着躺在甲闆上,腹部在往外滲血。她當即吓了一跳。
“快來救人!”蕭同裳雙手摁住老漁夫的傷口,血流了有一會兒,老漁夫的身體開始失溫。蕭同裳指揮公冶岐從船艙裡拿出幹淨的布條和被褥,布條團成團,堵住老漁夫的傷口,不再流血之後,再用被褥把他裹起來。
老漁夫還留有一點意識:“你們...騙...騙...”
“騙什麼?”蕭同裳側耳,語氣慌亂,“發生什麼事了?我阿姐呢?裴公子呢?他們去哪了?”
老漁夫使出所有力氣,顫抖着手指指向渡口的方向,很快失去了意識。
蕭同裳捏了捏拳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從懷裡掏出一枚鳴镝,對公冶岐道:“你把它射出去,嫣靈就會派人來接你。你帶阿公回寶珠商号,我去找阿姐和裴公子。”
“你一人如何找他們?”公冶岐拉住蕭同裳的胳膊,“我同你一起。”
“那阿公呢?”
“我留個信物,寶珠商号的人過來看見了自然會懂,能做的都做了,我在這裡守着也無濟于事。”公冶岐将懷裡的扇子掏出來放在老漁夫身邊。
蕭同裳見狀便不再多言,她三兩下就将挂在漁船船舷上的竹筏扔進江裡,跳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