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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陳淡月再次推開KTV包廂那扇厚重的門時，一股熱浪裹挾着嘈雜的聲浪撲面而來。

五彩斑斓的燈光依舊毫無規律地閃爍跳躍，在牆壁、沙發和這群高中生的臉上投下奇幻又迷亂的光影 。

“陳淡月，你剛跑哪去啦？大家都找你呢！”宋時澤從沙發上半起身，扯着嗓子喊道。臉頰泛紅，眼睛亮晶晶的，顯然被灌了不少啤酒下去。

陳淡月微微一愣，随即露出抱歉的笑容，揚了揚手中的手機說：“剛出去接了個電話，家裡有點事兒。”

包廂裡亂哄哄的，已然來到了聚會末尾，幾個男生還在搶着麥克風，扯着嗓子唱着跑調的歌曲；桌上堆滿了各種零食包裝袋、喝了一半的飲料瓶，還有空掉的啤酒罐。

角落裡，幾個女生頭湊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着天，時不時爆發出一陣笑聲。

這時，有人突然喊道：“诶，怎麼陳弗清也不在啊？剛剛還看見他在呢，你們倆一起出去的？”

聽到陳弗清的名字，陳淡月的心猛地顫了一下。

“估計上廁所去了吧。”有人随意地接了句。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唱歌的男生吸引過去，沒人再深究陳弗清的去向。

陳淡月緩緩走到沙發邊坐下，宋時澤立刻湊過來，神秘兮兮地問：“淡月妹妹，你老實交代，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從聚會開始，我就覺得你和陳哥有點不對勁。”

陳淡月扯了扯嘴角，想要否認，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這種感覺很奇怪，搖擺不定，但又會在某個瞬間堅決。

人都會這樣吧，畢竟未知也是挺可怕的，不知道是她想要尋求刺激，還是擔心引來的惡果。

就在這時，包廂的門再次被推開。陳弗清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的頭發有些淩亂，額前的碎發被水浸濕，貼在皮膚上。

擡起頭看到他，陳淡月的心又開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

“陳弗清，你跑哪去啦？”又有人問道。

陳弗清笑了笑，語氣輕松地說：“剛剛我說出去的時候你們沒聽到嗎？出去透透氣，這屋裡太悶了。”

說着，他走到陳淡月旁邊坐下，不經意間，手臂碰到了陳淡月的胳膊。

陳淡月像觸電般縮了一下，臉頰瞬間滾燙起來。

陳弗清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異樣，轉過頭，目光與陳淡月的目光在空中交彙。

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周圍的喧嚣聲漸漸遠去，隻剩下彼此心照不宣的心跳聲。可很快，陳弗清移開了視線，拿起桌上的一瓶水，大口大口地喝起來。

“來，大家一起拍張照吧！”有人提議道。瞬間，所有人都圍攏過來，擺起各種姿勢。閃光燈亮起的那一刻，陳淡月因為存着心事，連忙擠出笑容。

很多年後，陳淡月在婚後再次翻出這張照片，她才看到陳弗清就站在她身後，眸光隐約，隻是向着她。

……

人群陸續散去，陳淡月和陳弗清走到一半，陳淡月突然想起自己遺落的手機。她歎了口氣，和陳弗清交代了下，轉身返回包廂。推開門的一條縫，裡頭有人在接吻。

昏暗不清的光線裡，沙發上，一對熟悉的身影緊緊交纏。女生身着一條小白裙，裙擺被揉得有些淩亂，男生的手正沿着她白皙的大腿一路摩挲向上。

陳淡月認識他們，男生就是他們班的，女生是隔壁班的，平時看起來兩人好像并無交集，竟然在私下裡是一對。

男生傾身吻住女生，起初輕柔，像蝴蝶輕觸花瓣，女生回應，讓他勇氣漸長。他加深這個吻，嘴唇用力，牙齒輕碰女生下唇，發出細微聲響。他的舌尖試探着滑入，女生輕顫，發出幾不可聞的嘤咛。

陳淡月的臉瞬間漲紅，滾燙的溫度一路蔓延到耳根。她從未如此近距離目睹這般親密場景，心髒不受控地狂跳。

“怎麼了？”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陳淡月猛地回頭，對上了陳弗清那雙深邃清冷的眼睛。

陳淡月低聲說：“裡面有人，等一下吧。”

陳弗清也沒問原因，便贊同陳淡月的提議。

……

待兩人走後。

陳淡月在角落的沙發上找到手機。

“走吧，爸媽該擔心了。”陳弗清把西服外套搭在右臂上，看了眼牆上的鐘，已經快十二點了。陳淡月跟在他身後，走出包廂，踏入夜色之中。

街道上冷冷清清，隻有偶爾駛過的車輛，帶起一陣呼嘯的風聲。月光灑在路面上，泛着清冷的光。兩人并肩走着，許久都沒說話。陳淡月披着陳弗清的外套，偷偷瞥了眼，發現他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今天聚會，你玩得開心嗎？”陳弗清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陳淡月愣了一下，想了想，說：“還行吧。”

陳弗清笑了笑，“那就好。”

兩人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紅燈亮了。陳淡月停下腳步，目光落在路口的信号燈上，思緒卻飄遠了。

這些年，她和陳弗清一起上學、一起吃飯、一起度過無數個日夜，關系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姐弟。

可不知從何時起，陳淡月在陳弗清面前，總會不自覺地緊張起來，那種微妙的感覺，讓她既期待又害怕。

“在想什麼呢？”陳弗清的聲音再次響起，陳淡月回過神來，發現綠燈已經亮了。

街道上，路燈散發着昏黃的光，将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陳淡月穿着高跟鞋，起初還覺得還好不累，可沒走多遠，腳就疼得厲害。她強忍着，不想讓陳弗清察覺，漸漸慢了下來。

陳弗清察覺到異樣：“你怎麼了？”

陳淡月咬着嘴唇，猶豫片刻，小聲說：“腳疼，這鞋磨得厲害。”

陳弗清環顧四周，看到路邊有張長椅，便扶着陳淡月過去坐下。

“我看看。”他說着，在陳淡月面前蹲下，單膝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擡起她的高跟鞋。

指尖的溫度透過細膩的肌膚傳遞，讓陳淡月微微一顫。

他的手緩緩上移，握住高跟鞋的鞋跟，另一隻手則穩穩托住她的腳跟。

陳弗清輕輕脫下陳淡月的高跟鞋，看到她被磨紅的腳跟，眉頭不自覺的皺起：“怎麼不早說。”

陳淡月低着頭，不敢看他，小聲嘟囔：“我以為能忍住。”

陳弗清無奈地長歎氣，把另一隻高跟鞋也脫了下來，放在一旁，然後站起身，背對着陳淡月蹲下：“上來吧，我背你。”

陳淡月愣了一下，“你……幹嘛。”

“别廢話了，快上來，”陳弗清的語氣不容置疑，“你小時候，我又不是沒背過你。”

“哦。”

陳淡月猶豫着趴上陳弗清的背，雙手輕輕環住他的脖子。陳弗清站起身，穩穩地背起陳淡月。

陳淡月靠在陳弗清的背上，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聞着他衣領口熟悉的檀木香氣。

一路上，兩人都沉默不語。陳淡月望着街邊閃爍的霓虹燈，思緒飄遠。

快到家時，陳淡月輕聲說：“放我下來吧，快到了。”

陳弗清卻沒有停下，“别動，就快到家門口了。”他語氣裡透着不容拒絕。

好不容易回到家，别墅裡一片漆黑，就連保姆房的張姨也早已睡熟。陳弗清在玄關處輕手輕腳地換好鞋，準備回各自的房間。就在陳弗清轉身的瞬間，陳淡月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你要睡覺了嗎？”陳淡月問，“我有點睡不着。”

陳淡月仰着頭，赤腳站在地上，月光艱難地穿透厚重的雲層，透過那扇占據整面牆的落地窗，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一片清冷光影。

周圍的黑暗仿若有生命一般，肆意蔓延。原本熟悉的家具此刻隐匿在黑暗深處，隻留下一團團模糊而扭曲的輪廓，猶如潛伏着的兇猛巨獸，正虎視眈眈地盯着她。

同樣伫立在黑暗裡的陳弗清，身影在黯淡的光影中顯得有些模糊，目光和以往不一樣帶有攻擊性，好像能侵蝕她的靈魂。

“不睡。”他輕聲說。

……

陳淡月換了一套真絲睡衣，才去的陳弗清房間，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幹嘛，可能想找他夜談，但談什麼呢，她不知道。

深夜會放大某些躍躍欲試的情感。

淡雅的藍色襯托的少女皮膚愈加白皙，恰到好處的貼合她身形的曲線。

門軸轉動，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屋内，暖黃的燈光傾灑而出，陳甫清也換了套睡衣，正站在卧室的五鬥櫥前，修長的手指在抽屜裡翻找着什麼。聽見聲響，他回頭，目光與陳淡月交彙。

眸光溫漣，透着讓人安心的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