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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昏黃,兩人吃完面,安靜的餐廳裡,隻有碗筷碰撞的細微聲響。
陳淡月望着陳甫清,想要伸手幫忙,指尖剛觸碰到碗筷邊緣,陳甫清先一步的将餐具收走,動作間帶着刻意的回避。
“我來收拾吧。”陳甫清的聲音沒有溫度,機械地打破沉默。
陳淡月伸出的長指收回掌心,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堵住。
陳甫清端着碗碟走進廚房,水流聲嘩嘩響起,他的眼神卻有些空洞。
陳淡月靠在廚房門邊,靜靜地看着他的背影,曾經熟悉的輪廓,如今卻透着陌生的距離。
“客房裡有幹淨的睡衣和被單,你今晚就住那吧。”陳甫清沒有回頭,聲音順着水流聲飄來。
陳淡月垂眸,這幾年的分别,他們竟生疏至此。
“我們非得這樣嗎?”陳淡月的聲音顫抖,鼓起勇氣,想要打破這層隔閡。
陳甫清的手頓了一下,水流濺出些許。
“太晚了,早點休息。”他依舊沒有轉身。
陳淡月眼眶一酸,她知道,曾經熾熱的感情,如今在現實面前,已變得千瘡百孔。
廚房的暖黃色的光線氤氲,模糊了視線。
陳淡月望着陳甫清的背影,仿佛看到過去的點點滴滴,可眼前的生疏卻又如此真實。
慢慢地,她收回視線,轉身離開。
腳步異常沉重,每一步都踏在回憶與現實的落差上。
……
陳淡月停在客房門前,手剛觸碰到冰冷的門把,動作卻猛地頓住。
腦海裡全是陳甫清剛剛那疏離的模樣,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她咬了咬下唇,一狠心,轉身走向陳甫清的房間。
門被輕輕推開,發出細微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她摸索着打開燈,刹那間,暖黃的燈光驅散了黑暗。屋内的一切依舊保持着陳弗清的風格,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讓她有些恍惚。
陳淡月緩緩走到床邊,坐了下來,床墊随着她的動作微微下陷。
她的目光開始打量四周,書桌上擺放着幾本陳舊的書籍,牆上挂着的一幅世界地圖。
陳淡月的眼眶微微泛紅,她緩緩起身,走向衣櫃。手搭在櫃門上,猶豫了一下,還是緩緩推開。一排排衣物整齊地挂着,她的手指輕輕掠過,像是在撫摸着過去的歲月。
突然,她的手指停住,在衆多衣物中,挑出了一件陳甫清的襯衣。她将襯衣拿在手中,貼近臉頰,深深吸了一口氣,那熟悉的味道讓她的淚水終于奪眶而出。
……
陳甫清洗完碗,擡手解了解領口的扣子,拖着略顯疲憊的步伐回房間。
剛推開門,屋内明亮的燈光刺得他眯了眯眼,下意識蹙起眉。緊接着,他便注意到半開的衣櫃,櫃門歪歪斜斜,裡面的衣物也有被翻動的痕迹。
他剛讓陳淡月去客卧休息,本以為她會聽話,可眼前的一切卻打破了他的預想。
燈光大亮,刺得他眼睛微微發澀,而那半開的衣櫃更是讓他心頭湧起一股複雜情緒。陳淡月,還是這麼任性,這麼多年過去,一點都沒變。
浴室裡的水聲還在響,他知道裡面是誰,雙手不自覺地攥緊又松開。
沒過多久,玻璃移門緩緩滑動,陳淡月裹着白色頭巾,穿一件寬大的襯衣走了出來。
襯衣明顯是他的,下擺堪堪遮住大腿,露出白皙、細直而修長的雙腿。她的頭發還在滴水,幾縷碎發貼在臉頰上,因為熱水的沖洗臉頰透着紅潤,眸光很亮,藏着倔強。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陳甫清的喉結上下滾動,目光率先從她身上移開,别過頭去,聲音不自覺地冷了幾分:“我不是讓你去客卧?”
陳淡月卻像是沒聽到他的話,微微揚起下巴,輕聲說:“我累了,今晚想睡這。”
房間裡,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陳甫清站得筆直,身姿挺拔,高大的身形幾乎遮住了陳淡月面前的光。
他眉頭微皺,目光刻意避開眼前的陳淡月,仿佛多看一眼,就會被拉扯進那些無法言說的過往。
陳淡月倔強地擡着頭,仰望陳甫清。
兩人就這樣對站着,一高一矮,一個冷硬,一個倔強,氣氛劍拔弩張。
陳淡月的眼眶微微泛紅,卻強忍着不讓淚水落下,她就那樣直直地盯着陳甫清,像是要用目光将他這些年築起的心牆一寸寸瓦解 。
“陳甫清,我也不是什麼很賤的人。”陳淡月開口,聲音因為極力壓抑情緒而澀抖,卻依舊努力維持着表面的鎮定,“我就是想弄個明白,你給我一個理由?”
隻要你給我個理由,我就能原諒你這三年來從不聯系我。
陳甫清的喉結上下滾動,他的雙手下意識地攥緊,指節泛白。
他别過頭,不敢直視陳淡月那滾燙又帶着期盼的目光,硬着頭皮開口:“當年我确實做錯了,不該帶你逃婚。”
他的聲音低沉喑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所以這些年我避着不見你 ,你應該有正常的生活,不該和我一味地牽扯。”
陳淡月聽到這話,眼眶中的淚水再也不受控制,奪眶而出。
她難以置信地看着陳甫清,聲音帶着哭腔,卻又滿是憤怒:“所以你就擅自替我做決定?”
她向前一步,雙手緊緊揪住陳甫清的衣領,“我不在乎什麼正常生活!你憑什麼覺得你認為對的,就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