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醒來終于不是伴着雨聲,見外邊巷子嘈雜起來,陸瓊沒多磨蹭就下床換身衣裳。
連續下了幾天雨,衣服都曬不幹,放在屋裡也開始生味道。她把積攢幾日的衣服堆到盆裡,又塞上幾根皂莢,才抱着盆去蔡河。
趕早的可不隻陸瓊一個,路上遇到了别的嬸子,還是在她家攤位買過熟水的。
何六姑提着竹籃,臉上笑出褶子:“去搗衣呢,萱姐兒怎麼沒跟你一起,平時不都是跟在你身後轉的?”
陸瓊也笑:“昨晚忙壞了,還沒起來。”
“也就你這般慣着她,誰家不是跟着大人去幹活的。”何六姑也隻是打趣,不是真的呵斥。說完還跟陸瓊預訂了五份山藥棗泥糕,說是明天拿來招待客人,還要皮薄餡厚的。
坊裡的人陸續出去做事,陸瓊也走到蔡河邊,埠頭那依舊熱鬧,漕船靠岸,纖夫拉船,号子聲此起彼伏。
河邊搗衣的人家也不少,有的也是常常碰見的婦人,手下捶打衣裳,還不忘跟旁人吐苦水。大娘也住在通濟坊,兒子在酒樓做事,女兒是繡娘,整日都在愁小娘子的婚事,一直道還沒有相中的好人家……
陸瓊衣裳不多,聽着她們閑聊衣服也慢慢洗好,擰幹水就放回盆裡。
等她把衣裳都晾在院裡的竹竿時,竈房就傳來陣陣撲鼻的香味,是蔥油餅!
在她走後沒多久,陸萱也起來做早食,家裡還剩下點面粉,幹脆用來做餅吃,見陸瓊進來,趕緊招呼她趁熱吃:“阿姐,方才金娘還端了豆漿來,說是做豆腐剩下點。”
陸瓊這才看到桌上擺着兩大碗豆漿,還冒着熱氣,質地細膩,看着就很醇厚。
今兒起早還沒來得及吃東西,本就餓得不行,這下更是饞了,剛挨凳子坐下,就忍不住先常了口豆漿,豆香濃郁,還帶着甜味,喝下去整個人都舒服不少。
“有些甜,可是加了糖?”
陸萱手抓着蔥油餅,點頭含糊道:“原先味道太淡了,我就放了糖。”
按照她們家以前的條件,油鹽醬醋都是省着用的,更别說喝豆漿要放糖,陸瓊瞧她吃的津津有味,好似放糖不過一件平凡事,也跟着欣慰起來,她們日子也是越過越好。
以後還要掙更多錢!
吃完早食便要開始準備做蜜餞,經過一夜的腌漬,已經出了不少水,陸瓊把腌好的杏子放到桌上,挽起袖子就去燒水。
水沸,杏子放入水中,熬上片刻,撈出杏子放在竹編篩子上,滴滴汁水往下墜。
幸虧今天放晴,放到院子裡曬幾天就能幹,要是遇上雨天,就得用炭火烤,還要時時盯着。
陸萱幫忙搬幾張凳子到外邊,平着放,陸瓊把竹篩夾在凳子腿上,析出的汁水便不會滴在凳子上,還能幹得快些。
“阿姐,”陸萱蹲在地上,雙手撐得臉變形,“家裡的面粉用光了,我們待會兒去買吧,不然下午做不成糕點了。”
陸瓊把杏子都撥散開,指尖還沾到杏子水,黏糊糊的,猶豫幾番還是開口:“也好,不過還得去那湯餅鋪看看,昨天賣魚的人家說他們正在轉讓,我們先前不也想開鋪子,現在也有閑錢,幹脆趁早把那鋪子拿下。”
陸萱聽這話眼裡冒着光,有些不敢置信,拔高了聲:“真的?我們真的要開鋪子?”
她之前聽阿姐提過,還以為是在開玩笑,誰能想她們家一月前還在山上采藥,現在就說要開鋪子,聽起來有些不真切。
陸瓊見她驚得嘴巴合不攏,有些好笑:“自然是真的,我錢都算好了,那鋪子一月要二兩。我們擺攤一天除掉成本也有三百文,一月少說也掙有六七兩,到時開鋪子生意定是會更好。”
家裡的錢都被陸瓊管着,陸萱也沒去算過她們能掙多少錢,現在聽到六七兩銀子更覺得不敢相信,這可抵得上村子裡好幾口人一年的收入了。
直到出門,陸萱也是懵的,隻會跟在陸瓊背後做苦力,提東西。
陸瓊先去跟小攤販買了山藥,再去雜貨鋪買的面粉,像往常一般掏出三十文,掌櫃卻說漲價了,要二十文一鬥,兩鬥是四十文。
陸瓊還握着銅闆,有些硌手:“怎麼突然漲價了?”
掌櫃也唉聲歎氣,說是今年有些地方的收成不好,許多糧食都跟着漲價,除非等到秋收,不然這價錢隻會愈來愈高。
聽得陸瓊心裡拔涼,這樣一來,她做生意的成本一下就多了不少。
可今晚還要出攤,貴也得買下來,怕後邊還要升價,比平時還多買了幾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