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瓊左手捏了小塊梨花酥,剛咬一口,還未來得及細細品嘗其中的鹹香,酥渣就落了滿地。
有些噎,怕吵到人背書,她悶聲捶打着自己胸口,好久才緩下來。
又覺得自己吃獨食不好,陸瓊把糕點推向書生:“這位小郎君,可要嘗一塊梨花酥。”
杜延拱手行禮,卻回絕了她:“多謝好意,可我如今口欲已足。”
陸瓊消化好一會,才聽懂他這是不餓,不想吃。
但還是想推銷一番自家的糕點:“梨花酥有些許油膩,那廣寒糕如何?隻有一股清淡的桂花香,用了最細膩的白面,不會過于甜膩。”
許是廣寒糕的香味過于霸道,杜延聞着便不斷吞咽口水,早食隻吃過稀粥,現下被這香味一勾,還真覺得胃裡有些空。
他便伸手收下,心裡安慰自己,這是盛情難卻......
陸瓊假裝在看院内學子吟詩作賦,餘光卻是瞥向他。
杜延早已将書合上,置于石桌邊。剛咬一口廣寒糕,就見他瞳孔微微放大,眉頭也舒展開來,渾身散發着喜悅的氣息。
“若是有些噎,就去盛些渴水來,酸甜可口,還用了冰,很是爽快!”陸瓊見他嘗第二塊,笑着提醒,畢竟自家點心得到認可還是叫人高興的。
杜延被人捉個正着,面上有些羞澀,挺直腰背,不作聲,卻默默将剩下糕點吃進腹中。
見盤中還剩了不少,便想帶回幾份給杜哉嘗嘗。
詩會接近尾聲,陸瓊也該去找山長要剩下的報酬。找仆役問路,才知山長躲在一處乘涼。
周邊是竹林,路上鋪設有鵝卵石,時下鞋底薄,她每踩一腳都能感受到石子的弧度,算是做了回足底按摩。
所幸路不長,穿過竹林就見山長坐在涼亭下,面前擺着幾份糕點、渴水,淡綠琉璃盞上裝有透亮的圓子,還有幾塊未完全化開的碎冰。
盤上的糕點吃了近半,尤其是荷花酥,一塊不剩,隻剩下一點酥渣。
陸瓊也是頭回見山長,與堂長年齡相仿,看上去更加正色,卻沒想到背地裡是卻如此偏好甜食。
山長本還想嘗一塊桃花酥,見她來了收回動作,還順手捋平衣擺,沉聲道:“今日帶來的點心都不錯,鹹甜适中。”
“福生。”
站在一旁的書童“唉”一聲,便将袖口裡的荷包取出來,遞給陸瓊:“這裡是餘下的八兩銀子,小娘子收好。”
陸瓊也笑着收下,挂在腰間,挨着藕粉的錢袋,跟山長說些無傷大雅的話,談談瑣事才告别,順着原路離開。
途徑荷花池,還遇見了堂長,見陸瓊荷包鼓鼓嚷嚷,打趣她:“陸掌櫃今日收獲頗豐啊!”
陸瓊問到一股淡淡的油酥味,以為是身上沾染的,便壓下心中疑惑笑着回話:“承蒙堂長關心,若不是堂長,我也不會走到今天。”
“你這話術是跟誰學的?怎麼沾染了某人的風氣。罷了,我還要去前院處理事宜。”堂長笑眯眯,說罷便負手離開,卻将袖中的油紙露出一角。
堂長竟偷偷藏了糕點,這般說下來,收獲頗豐的應當另有其人吧!
且堂長去的方向,好似是竈房......
一個山長,一個堂長,都是好吃之人,舉辦詩會怕不是為了吃?
*
前些日給了二兩定金,算上今天的八兩,再除去成本,這一單就淨賺六兩多,比得上陸記近一月的利潤。
陸瓊一邊走着,一邊盤算這筆錢該怎麼花。
這月鋪子租金二兩,街道司有一兩稅費,宅子租金五百文,這樣就少了近半,還有一兩銀子是給金娘的。
她本想這月換個大些的宅子,最好自帶水井,還有地方養牲畜。
可如今花錢如流水,根本攢不下太多錢。
不過接下來也能過得富足些,陸瓊決定去置辦些家當,改善下住宅條件也好。
未走太遠,就見金娘守在龍津橋邊,闆上豆腐也所剩無幾,朝她笑:“真趕巧,我也正打算回去呢。”
陸瓊笑着不語,把荷包解開來,偷偷塞給金娘一塊銀子:“這是給你的報酬。”
金娘還未反應過來,捏着手裡的銀子以為是石頭:“你可真會唬人,哪裡撿來的石頭......”
不對,這手感,怎麼還沉甸甸的。她這下也察覺過來,低頭就被這銀光閃瞎了眼,心也跟着空了一拍,說不出一句話。
“這,這竟是......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