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陸瓊還要去鋪子裡看看,金娘便先提着東西回去,一路上歇歇走走,不斷還手,喘着粗氣走了一路才到巷口。
在見到霜姐兒的笑時,她才恢複了些力氣,又把新買的酥糖取出來,放在霜姐兒手心:“這是酥糖,等過幾日娘就帶你去看花燈。”
霜姐兒眼睛跟着發亮,小塊的酥糖還放在手心,想迫不及待到乞巧節那日,随後才把糖吃進嘴裡,還意猶未盡地舔舔掌心:“好吃!”
再跟她說些乞巧的事,金娘就提着東西進屋子。
這一背簍東西看着多,卻隻花了二百來文,加上陸萱的衣裳,也是四百多文,剩下的半兩銀子金娘準備藏起來。
她從床底下取出巴掌大小的木箱子,外頭上了鎖,解開便見裡頭放着些碎銀子、小簪子、戒指,還有不少銅闆。
這都是來汴京半年好容易才攢下的。可粗略看一眼,不算上首飾也才二兩多。上回霜姐兒生病就花了半貫錢,也叫金娘切身體會到錢多重要......她還要再賺更多錢。
藏完錢,金娘情緒也迅速轉變過來,興沖沖地跑去洗新買的羊肉,雖然隻有半斤多,但這可是真的羊,而不是被叫“小宰羊”的豆腐。
她打算炖一小鍋羊肉,剩下一些放胡椒、醬、鹽、面粉腌制,再下鍋炒,又香又酥!一邊想,一邊把羊肉切成塊,等郎君回來也好叫他高興一番,畢竟家裡也好長時間沒吃過羊肉了,這下也能補補身子。
與金娘分别後,陸瓊獨自跨過州橋,就見隔壁的湯餅鋪已經裝修好。
遠遠望去,鋪子比以往更亮堂,還寬敞不少,嶄新的桌椅也已經搬進去,木料漆得油光水亮。不過鋪子裡有些冷清,隻有後門的簾子被放下,隐隐窺見有人操勞的身影。
這應當就是三娘了。
就是不刻意打聽,陸瓊也能在自家鋪子裡聽别人聊起這位三娘,左右不過是相貌好、手藝好,光顧的食客多,把人家誇得上天入地,連陸瓊都好奇這位三娘的手藝了。
不過眼下還有更打緊的事,這還是她頭一回不在陸記,也不知道楊姐兒她們能不能顧得過來。
再回頭瞥一眼門上的牌匾,陸瓊就轉身走進陸記。
先是看到楊姐兒認真撈面的身影,再是陸萱跟食客歡快聊天的場景,看她們這般,應當是一切安好,她也能暫時把心安下。
“阿姐,阿姐!”
陸萱沒多久便捕捉到陸瓊的目光,眼神瞬間亮了,好似見到盼望已久的人,撇下食客便跑到她身邊,把今日如何招待食客,如何敲冰的事全都一字不差講給陸瓊聽。
聽得陸瓊忍不住笑,打趣她:“一上午未見,你怎麼變成小鳥了,叽叽喳喳叫不停。”
若是換了平日,陸萱定要跟她鬥嘴,但今日不一般,就決定讓着阿姐。
聊完天,陸瓊便去存冰的後門探一眼,除去今日敲下的冰,餘下的冰塊都放在桶裡,像先前一般蓋上幹草。
掀開木蓋,一股冷氣撲面而來,凍得她直哆嗦,數數還有三大塊冰。
陸萱依舊緊緊跟在她身後邊,伸出手指,算今日用的冰:“阿姐走後,我跟楊姐兒敲了半塊冰,能做四十份渴水。不過冷元子更好賣,害得我跟楊姐兒今日不知搓了多少圓子,可累了。”
低着頭苦苦歎氣的模樣,可真是叫人心疼,偏偏陸瓊也吃這套,揉揉她的腦袋,又錘錘她的肩,面上帶着笑:“真是辛苦了,為了獎勵萱兒,我方才還買了雙新鞋,還是帶花的。”
聽到有新鞋,陸萱憂愁的小臉迅速轉變為喜色,睜大眼睛,嘴角根本掩不住上揚,忙着追問新鞋在哪。
陸瓊有些無奈,隻好先按下這隻又蹦又跳的小兔子,才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把精美的繡花鞋取出來。底下是淡雅的月白色,鞋尖微微上翹,鞋面上還繡有并蒂蓮,粉白與碧綠交織,很是好看。
陸萱攤開手,小心翼翼接過,再用手輕輕摸着鞋口鑲的珠子,就怕下手重一些鞋子就會破。
先前她常穿的鞋是草鞋,後來換成麻布制成的麻鞋,比草鞋耐用,但是穿久了腳底也會不舒服。不過前些年阿姐用粗布給她做了一雙布鞋,穿在腳上特别舒服。
更别說這雙看着便貴的繡花鞋,應當是更舒服。
陸萱趕緊把鞋試上,柔軟的綢緞貼着她的腳背,很舒服,有些大卻不打緊,畢竟還在長身子,穿着穿着便合适了。
眼裡藏不住笑,她就在後門這狹窄的地方來回走動,鞋口的珠子也跟着輕輕晃動。
見她喜歡,陸瓊也跟着高興,靠在牆上一臉欣慰。
送走晌午最後一位食客,陸瓊才從錢櫃裡拿出一小塊銀子,這是給楊姐兒的報酬,畢竟今日可是連着做了好幾個時辰。
楊姐兒已經沒有起初那般的惶恐,笑着把錢收下,忽地“哎”一聲,又從旁邊的抽屜取出一個荷包:“這是今兒食客掉落的,至今還沒人回來取。”
銀灰色的荷包?
看着有些眼熟,不過陸瓊暫時也想不起來,便順手把它放入錢櫃裡,跟賬本挨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