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婆子捂着胸口,一副喘不過氣的模樣,對着天哭:“我也是老了,說不動你了?你娘身子不好走得早,我托人給你尋了門好親事,沒幾日就要出嫁,家裡頭就剩我跟你弟,不留點錢以後還怎麼活?”
一提起她娘,江素便沒法子,心裡也覺得陸萱是無辜的,不應該牽連進來,隻好咬着唇,不說話。
劉婆子見她沉默,也知道是有些動搖,便小聲哭:“當初你娘下葬,可是我扯着一個臉皮子跟人一家家借的,如今還沒還上……”
“命苦啊我……”
雖然劉婆子在村裡沒有好名聲,但對江素來說,卻是最親近的人,她心裡也是放不下劉婆子的。
最終江素還是妥協了,歎一聲,無力地道:“這事明日再說,先吃粥,不然就快涼了。”
這話簡直是良藥,劉婆子瞬間不哭了,氣也順了,拍拍褲腳就到竈房去,也不怕燙,徒手就去揭鍋,迫不及待盛一碗粥放涼。
原先還擔心她的江素:“……”
……
秋收這幾日,天也涼下來,陸瓊帶回來的被褥太薄了,結果半夜被冷醒,隻好翻出從前的厚被子來。
有一股味兒。
不過眼下也隻能湊合。
陸瓊搬了一床被褥到隔壁睡房,陸萱也冷得直哆嗦,加了一層被子才好些。
入秋後,離冬天也不遠了,等回去汴京還得置辦些新被褥、厚衣物,不然這個冬天沒法過。
次日天剛亮,陸瓊便被鄰家的雞鳴叫醒。
昨夜兩人說好要去河邊捕魚,陸萱也早早起來了,套着外衫一臉興奮地去井裡打水。
她剛要洗漱,便被這水冷到發顫:“阿姐,這水好涼。”
“這幾日天冷,等回到汴京,我們還要去買過冬的衣裳。”
陸萱額上的劉海濕了不少,聽這話龇着牙笑:“那我要買新襖子,還要填滿蘆花。”
蘆花?
陸瓊笑她沒出息:“給你買最好的棉衣,用得可是别處運來的棉花。”
陸萱有些疑惑:“比蘆花還暖和嗎?”
尋常人家過冬用的都是幹稻草,再好一點的便是蘆花,她從未聽過棉花。
陸瓊撥開她的劉海,露出光潔的額頭,笑着點頭:“自是,等你見了便知。”
很快陸萱也不再糾結,把魚簍系在腰間,便走去河邊,路上還一蹦一跳。
各家田地都在收谷子,隻有她們還能得空去捉魚。上元村的河水不深,赤腳下去,也才沒過膝蓋,這水很清澈,水下的石頭都看得一幹二淨。
陸萱在别人地裡挖了點蚯蚓,全裝在小竹筒裡,取一點放在魚簍裡,便把簍子放進水裡。
怕魚簍被水沖走,陸瓊還找了一個大石頭,用草繩把石頭跟魚簍綁在一起。
捉魚也有技巧,選的時間也要巧妙,一般是早上或是黃昏時容易捉到魚,若是選在正午去,天太熱,魚兒不會出來,隻會躲在陰涼處。
如今便是正好。
“有魚兒了!”陸萱等了好半天,才看到一條魚,忍不住大聲些。
結果魚兒受了驚吓,跑了。
“啊,又跑了……”
“噓!”
魚兒還沒遊走,陸瓊便直接用魚簍網住它,有些沉,費了點勁才把簍子從水裡提上來,一臉“慈祥”地看着這魚:“這下午飯有着落了!”
陸萱扒在魚簍邊看,結果被撲棱的魚甩了一臉水,皺着眉嫌棄地跑遠了。
陸瓊看她比自己還要狼狽,笑得更歡了。
兩人沿着原先的路走回去,正聊着這魚是清蒸還是紅燒,或者是炖湯,便看見了江素蹲在河邊洗衣裳。
她好似洗完了,提着竹簍要起身,跟陸瓊二人對視上還有些不自在,很快便避開她們,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不過陸瓊二人也沒把這當回事,畢竟如今的要事是滿足口腹之欲。
臨近晌午,許多人都下完地,打算往家裡趕,碰上陸瓊她們,還能聊上幾句。直到快到家,二人還因為魚兒的做法争執起來。
“炖湯好……”
陸瓊不贊同:“還是紅燒吧,昨日才吃過魚湯。”
說完沒得到陸萱回應,一扭頭才發覺離姐兒蹲在院子外。
好似眼圈還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