菅原孝支把一顆糖放進嘴裡，用平靜的語氣丢下了一顆炸彈：“我這兩天想起來，好像有件外套還在桐原同學這邊，之後有時間的話一起聚個餐吧。”

桐原秀樹原本正在喝茶，聽見這句話驚得咋舌，慌忙放下茶杯看向了桐原渚。寺本繪理伸手捂住了绫子的耳朵，目光也落在桐原渚身上。

“你們别誤會，是我之前去後輩的學校演出，散場後衣服穿少了，剛好碰見菅原同……菅原老師，他就把外套借給我了，但我最近太忙了一時沒想起來還。”桐原渚嚼碎了嘴裡的糖，一股濃烈而辛辣的味道在唇齒間彌漫開來，又順着食管而下，繼而流向了全身，她渾身上下都變得有些燙起來。

桐原秀樹和寺本繪理狠狠地松了口氣。

“绫子在學校的情況大概就是這樣，她非常優秀，和其他同學的關系也很好，非常感謝您願意配合完成我的工作，今天真是打擾了。”菅原孝支把糖果收進包裡，起身準備離開。

臨走前，他走到桐原渚身旁：“之後如果有時間的話，大家一起聚一下吧。”

桐原渚點頭答應，菅原孝支笑着和绫子道别，推門離開。

桐原秀樹想到啦昨晚及川徹他們說的話：“小渚她有一個喜歡了很久的人，見到了又不敢表達心意，心煩意亂之下給自己倒了杯酒，然後就睡着了。”

他一直覺得菅原老師眼熟，仔細回憶一下，這位菅原同學之前好像有和小渚共撐一把傘回家過，高中二年級那年她生病，他好像也有來探望過小渚。

“我想起來了。”桐原秀樹終于想起來了當時的對話。

桐原渚滿臉困惑，一個勁地往嘴裡塞糖，嘎吱嘎吱地嚼着，看向恍然大悟的堂哥。

“你記不記得高中二年級的時候生病的事情？”

當然記得。

***

“桐原同學呢？今天沒有來學校嗎？”菅原孝支看着斜後方空空的位置，詢問旁邊的澤村大地。

“小渚她請假了。”宇野麻美路過兩人身邊，随口回答了菅原孝支的問題。

桐原渚不久前又一次參加了全國性的鋼琴比賽，算算時間，今天應該就會公布比賽結果了。

“桐原同學居然因為比賽之外的事情請假，也是很罕見的了。”澤村大地坐回位置上準備上課。

下午的校園廣播又一次為桐原渚響起，隻不過這次是除她以外的人先她一步得知結果。

“欸？居然不是第一名？怎麼會這樣？”宇野麻美聽見廣播裡宣布的第五名，一時有些不敢相信。

上高中以來，桐原渚參加過大大小小十來個比賽，其中還包括兩次全國大賽，都拿的是第一名的好成績。

菅原孝支聯想到前幾天在琴房門口看見的畫面，倒是不覺得意外。

前幾天中午他帶着便當盒去聽桐原渚練琴，發現她的琴聲和前段時間比起來變得卡頓了不少。

菅原孝支偷偷湊到琴房門口往裡看，發現桐原渚好像身體不太舒服的樣子。

她的手指還沒摁下幾個琴鍵，就控制不住地去揉自己的太陽穴。

桐原渚也覺得自己最近不太對勁，但堂哥家最近忙得暈頭轉向，侄女剛剛出生沒多久，她不想再給堂哥他們添亂。

看她好像不太舒服的樣子，菅原孝支很想進去關心一下情況，可他現在跑進去的話，這段時間偷偷跑來聽她練琴的事情就藏不住了。

……想來大概是帶病堅持參加比賽，沒有發揮出原本的水平吧。

但是其他人不會知道這些，原本追着桐原渚跑的人倒戈了一大批，說她是個花瓶，也不過如此，全國第一的名号也就是運氣好才撿到的。

宇野麻美氣得不行，但又不能直接和那些人幹架，好在桐原渚回複了她的信息。

部活結束之後，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往桐原渚家的方向走，準備去探望她。

桐原秀樹熱情地把他們迎進來，帶他們去到桐原渚的房間門口，得到她允許之後，讓他們進房間去陪她。

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排并列的書櫃，裡面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獎牌、獎狀、獎杯。還有一排排的琴譜和樂理知識的書籍，甚至有些還是英文原版，看得大家瑟瑟發抖。

桐原渚笑着讓他們不要在意：“這些都過去了，人是要活在當下和未來裡的。”

她的病并不嚴重，隻是沒有休息好，又加上免疫力低下，所以才會重感冒的。

其他人都在看她房間裡的鋼琴和擺設，菅原孝支的目光卻落在了書櫃裡最不起眼的一個獎杯上。

那個獎杯放在最前面的位置，旁邊放着一個做工略顯粗糙的鋼琴擺件。

***

“當時一群人來探望你，看你沒什麼大事之後就沒過多停留。隻有他，他從你房間出來之後，滿臉通紅地找到我。”

“他問我，‘桐原同學書櫃裡的那個小鋼琴擺件看着很可愛，是參加哪次比賽的紀念品嗎’，我想了一會兒，那不是你搬家的時候很寶貝的擺件嗎。”

桐原秀樹端起茶杯細細摩挲，放下之後才繼續回憶：“我說，那是一個很重要的人送你的禮物，他當時就愣住了，磕磕巴巴地和我道謝，然後就同手同腳地走了。”

“所以我才會對他印象深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