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那我改日再來。”監控室内，院長看着顯示器冷哼。

“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還想來找人，呵呵。”院長雙手交疊在一起，重重敲着桌面。

“回放，再看一遍。”

“再來一遍。”

看了第五遍，院長突然掏出手機，找出一個财經新聞，點開一張圖片比對。顯示器的畫面沒有定格，關宥的臉一閃而過。

“你傻啊！不知道點暫停嗎？”院長給了操作的人一巴掌，那人被打得縮了縮肩膀，惶惶不安。

“還不快點，到時候警察來抓你們，我先把你送出去！”

畫面定格，放大的圖片被放在旁邊。

院長布滿皺紋的臉在看清這一模一樣的相貌後，真心實意笑了出來。

“哈哈哈，我就知道他是個好孩子，臨了還能給我帶來這麼大一個驚喜。”陰森的笑傳遍監控室，其餘兩人低頭，各懷心事。

沒有藥物，金必撐不了太久。

婷婷撕了幾塊幹淨的布料簡單幫金必處理了一下傷口，一直沒有出聲的人怯懦道:“婷婷，他是不是死了?”

“不要亂說，小金哥哥才不會死。”婷婷小聲反駁。

“哐哐——”

聽到聲音的婷婷條件反射趴伏在地上，腦袋緊貼着髒污不堪的地面。

門被拉開，屬于外面的陽光争先恐後鑽進來，夾雜着新鮮空氣。

婷婷顫抖着，沒有像最初被關在這裡時不顧一切往外沖。她已經被打怕了，她太害怕了，她不想再挨打了。

“哼，廢物。”院長手裡拿着一小卷紗布，施舍般扔到婷婷頭邊，“好好給你的小金哥哥包紮包紮，省得死這招來老鼠吃了你們！”

院長說完，擡腿一腳踹在婷婷背上，趴伏的姿勢讓她看起來像個受了傷的小獸。鞋印重重碾過她的脊骨，多日的饑餓使她現如今隻剩一絲力氣。

院長收回腳前，婷婷突然爆起，抱住他的腿不撒手，數道裂痕的唇瓣起起合合，反複說着一句話:“藥......小金哥哥的藥。”

她手上沒有愈合完全的傷口再次崩裂，院長嫌惡地看她一眼，眼裡的不耐和厭惡占滿了他不大的眼眶。

“哼，你倒是好心。”院長從兜裡掏出來一個被黑色塑料袋包裹的東西砸向婷婷頭邊。

婷婷閃躲不及，被砸倒在地。

“你們三個好好待着，跑了一個，剩下的兩個也别想活！”院長陰沉着臉威脅道。

鐵門被關上，一直縮在角落的人手腳并用爬出來。

“婷婷姐，我們，我們是不是死在這裡了......”

婷婷紅了眼眶，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不會的不會的，那老不死的不會殺了我們的，他還要把我們賣掉，不會......”

說到最後，婷婷說不下去了。嘴裡的鹹腥和從眼眶奪出的淚水混雜在一起，讓她再也說不出其他話。

她狠擦了一把眼淚，打開黑色塑料袋取出藥，看清藥的名字後，撲簌的睫毛擠掉兩三滴淚，砸到髒污的手背上，沖出一小片幹淨的肌膚。

小金哥哥不會死，真好。

——

地下室很冷，金必被凍醒時，隻看見了一片黑沉沉的斑點，其餘的什麼也沒有。

“咳。”金必咳了一聲。

“小金哥哥?”婷婷壓着聲音問。

金必摸了摸後腦勺，疼得“嘶”了一聲，他尋着聲音的來源看去，沒有看見婷婷，有的隻是一個模糊的人影，“婷婷?”

得到答複，婷婷壓低的聲音稍大了些，“小金哥哥，你怎麼樣，都怪那死老頭，要不是他，我們......”

婷婷的話被金必打斷。“我們現在在哪裡？”

婷婷沉默兩秒，又縮回到角落的人出聲:“院長把我們抓來了地下室，他要賣了我們！”

“小袁，小聲些。”婷婷回頭捂住他的嘴，眼神示意他不要太激動。

引來外面看守的人，他們沒有好下場的。

金必依稀記得被砸暈前，眼前是院長突然變得猙獰的臉。難道這一切，都和院長有關？

金必呼吸粗重了幾分，他擡手想摸摸婷婷的頭，卻撲了個空。

因為他跟前的壓根不是婷婷，而是一片空地。

察覺到金必的異樣，婷婷爬過去，擡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小金哥哥，你看得見嗎？”

金必捉住她亂動的手，心裡隐隐有些不好的預感，似是不想讓婷婷擔心，他風輕雲淡道:“沒事，我很好。就是你怎麼剪了個蘑菇頭？”

話一出口，婷婷臉上開心的神色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溢散的緊張。

“小金哥哥......”婷婷吸了吸鼻子，“我是，我是齊耳短發啊......”

難言的痛苦在不大的地下室彌漫開來。

金必收回手，轉而摸上自己的眼睛。

他好像......看不見了。

他是瞎了嗎？

眼中黑色的斑點塊聚在一起，變作一團黑乎乎的帷幕蓋住了金必的眼睛。

現在的他，眼前隻餘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