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金必一怔。
手上的戒指被覆蓋,灼熱的體溫撲向他,像是要将他吞入腹中。卻不是那種可怕的陰沉感,而是一種濃烈的保護欲。
手被輕輕拿開,金必聽見一兩聲幾不可聞的啜泣,他記得這個聲音。
曾經有人伏在他的肩頭,因心疼他而流出的淚像是在此刻具象化了,金必忍不住紅了眼眶,緊咬的嘴唇露出兩聲淚音。
門被打開,高升的月亮毫不吝啬地綻放出無比耀眼的皎皎月光。
關宥半蹲着,将脫力向前倒去的金必擁入懷中。
此刻,沒有什麼是比如天神下凡的他更為讓金必安心的了。
——
一個小時前,關宥走在警察們清查過的區域,仔細查看着孤兒院的環境。
興許是太過專注,當他再擡頭時,隻看見一堆倒在地上躊躇的人,沒有周鑫他們的身影。
他掉隊了。
走過一個破舊的木屋,關宥神使鬼差般停下了。
那是沒有被人搜查過的地方。因為它實在太破,破到關宥都難以想象住在裡面的人每天都過着什麼樣的日子。
但現在就是讓他下豬圈,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去。
關宥走到門前,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門内,腦袋被包成粽子的李助在破爛不堪的木屋上扭得像個蛆。
關宥:“......”
“唔,唔唔”救我!
李助聞聲擡頭,看見來人是關宥激動的都要哭出聲了。
關宥上前兩三下給他松綁,“怎麼回事,你被發現了?”
李助呸呸兩聲,嘴巴一咧,開始訴苦:“這老不死的院長不是個東西,我說我腳崴了要叫救護車,結果他帶人給了我後腦勺一棒槌。說什麼浪費錢。”
“我呸!”李助氣極了,“我特麼花他錢了嗎!”
關宥無語,時間緊迫,他沒空聽李助說太多哭。好在李助有分寸,嘴巴一轉,說到重點,“那老不死的說要拿老闆娘勒索你,讓你給他錢,你收到消息沒?”
關宥一天沒看手機,被李助這麼一說,他才掏出來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有三條陌生短信。
陌生号碼:金必在手裡,五百萬私了。
陌生号碼:【金必倒地圖片】
陌生号碼:打到這個卡上來,不然我就撕票,小基佬。
關宥:“......”
哪個傻子發的。
要不是有照片,這就是個騷擾短信。
關宥揉了揉眉心問:“金必呢。”
李助一用勁從木闆床上蹦下來,拉着關宥去扒拉地窖入口。
粗制濫造的木闆被扒拉開,露出了一個齊耳短發小姑娘。
盡管婷婷渾身髒污,但關宥記憶力極好,憑着身形一眼認出,“婷婷?”
婷婷被下了一激靈,猶豫着轉頭。然後她就看見了極為符合李助介紹的人。
婷婷不再猶豫,攀着關宥的手鑽出來。
她直接沒看李助,扒着關宥的手斷斷續續的說,讓他去救金必。
從婷婷口中,關宥知道了地下室的大體位置,這才及時趕過來。
見到人的那刻,關宥的心仿佛都被撕裂了。
金必滿手的血,後腦勺有一塊胡亂交疊在一起的紗布。頭發上,脖頸間,甚至衣領上都滿是血色。
接住人,關宥擡眼看見了縮在門後的男孩。
他單手抱住金必,以防磕到他的頭。然後對男孩伸出手,男孩往裡縮了縮,頭卻探在外面看着關宥伸過來的手,像是思考是否有危險。
終是求生的欲望戰勝了恐懼,他握上關宥的手,在關宥的幫助下走出了地下室。
月光打下來,三人的影子映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
高大的身影懷裡抱着一個血迹斑斑的人,手上牽着一個一瘸一拐,卻不願停下通往自由之門腳步的男孩。
——
周鑫他們的速度很快,幾乎是在關宥找到金必的同一時刻,他們撬開了院長室的門。
門一開,濃重的禁品氣味熏得他們捂上口鼻。
老闆椅上東倒西歪躺了一個人,地闆上躺倒了三個,有兩個還在吞雲吐霧。
地上滿是他們亂扔的罪證,還有些令人難以啟齒的排洩物。
室内的空氣遭到極點,周鑫闆着臉,面無表情沖進去時,隻有那個所謂的院長注意到了他,但也僅僅隻是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