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還有許多種叫法。海之涯。生命之泉。這裡是天地時空的盡頭。終點……也是萬物之始,萬物生象境。
他告訴她。幾十年前一次放肆無知的獵殺之後。伴随着他于此地結交的合夥人的失蹤。海獸們似乎也已不再潛心于海底深處。更早之前。這裡是海之涯天之角,物換鬥轉。卻一向平靜無名。到如今,它們日漸頻繁的出沒仿佛不再避世。這裡徘徊不去的人越來越複雜,這片土地上的氣場越來越混亂不清。這裡來去許多人。你想必也能感覺到彙聚到這裡的許多能量,日漸堆積,盤桓,伺機而動。我們覺得這裡承受着日漸巨大的負荷。恐怕如果超越它所能承載的,會否還像曾經一樣,崩潰消散。
這樣,終将又重回過去,成為無因之源。
所以。他如此急切。雖然他隐蔽的很好。但她知道。
所以。昨晚的那些人,也是在等待契機。她望向咴山之上。在樹影輪廓之下,那山頂的會所想來依然神秘夢幻着。準備着也許機遇到他們的頭上,會輪到他們。目光灼灼。萬衆期待。
人心她不敢猜。藏着什麼心願心機,她并不敢妄言。也并不想多顧。
她收回視線問他,你想拉她出來。
湖面的波光映着月色蕩漾漫延,一直閃爍到海灣的盡頭外。
她說,我猜我也不必有拒絕的想法,隻是我又能怎麼找她呢?
她自己對自己都還完全沒有頭緒。
他說,就我所知,并非沒有其他人進去過。聽聞,或是一陣風。或自海上。或于咴山某處。不多。然而……他看着她,他說,回來的,出現在大家面前的,還未曾有……
許多人以為隻是沉在海裡。或者,總有這樣那樣消失的。又或許,他們回來了,找到了自己所求,也很懂得掩人耳目。
多麼叫人絕望啊!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但你我都知。并非如此。
他看着她。
這裡有個地方。我想她會為你打開。
她想,這是多麼盲目的期待,多麼明目張膽的畫餅。
她真是咬牙切齒刻薄地問,你何以覺得她會在那裡等着。而不是與他們一樣的結局。如你所說已經過去了幾十年。
……
大風吹過樹梢。樹影晃動。
有人靠進他們。她回首看向來人。
而他并不吃驚。仿佛知道有人會來。必然會來。因此仍然那麼站着。背對着他們。隻是微微側了側頭,下巴往下點一點。
來人立于陰影外。蹭亮的黑色皮鞋,與晃動的樹影保持着一厘的距離,映着月色的光。
他的雙手緊緊貼在身體兩側,貼在褲管兩側的的直紋上。就像他站在酒店大廳前一般時的一絲不苟。
微微往前傾身,他說,爾南先生。
再傾過身,向她打招呼,娜娜女士。
她眯起眼笑了。回了個禮:格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