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車熟路地走在前面,擠開人群,給他們帶路。
她雙手裹緊細呢大衣,左躲右閃,這邊側身那邊一挪,從人群裡穿梭而過。她穿一身駝絨白色套裝,也不點綴珠玉首飾,也沒有什麼繁複的花樣。但你就會覺得它很貴,價格高昂。因為它在陰晦的天色裡依然萦繞着白色明亮的光暈,很貴的光暈。而她在這個腌臜的地方穿梭自如。羊皮底的皮鞋利落幹脆地踩進水漟。他們的指甲縫裡都有黑色的煤灰,仿佛每一個毛孔裡都是煤灰,他們都塗上了一層又一層灰的膜。肩上擦到,手邊蹭到,腳邊濺到哪怕一點,就毀了她身上的一切。顯然她不在意。他們也不在意。一個自帶光暈的人,與他們完全不相融的人來到他們中間。穿入他們的圈子。她在他們中間快速的穿梭。沒人在意。——隻有她沒有。即使從他們中間穿梭而過。她也能一塵不染。依然也同樣沒人在意。
他們向她打招呼,小妹,待會來把菜拿去,我給你留好了。女娃兒,有朋友伐?宵夜要送伐?
她一手接過旁邊面包攤的老闆遞來的長條面包。一手掏出鑰匙,打開一扇街邊的藍色小門。她請他們進屋。
這是她的家。隻是一棟簡單的二層小樓。比較狹小,也簡陋。希望他們不要介意。
她脫下外套,露出修長的四肢,健康的身材和幹練的氣場。極有風度。
她給他們泡茶。她說,這裡隻有我一個人住。沒有其他人。在提蘇拉期間你們盡可自便,有什麼需要可告訴我。
她泡的茶專供帝都皇室。每年隻産一次。卻被她裝在一個藍色搪瓷茶甕裡一大甕,配了奶用來沖奶茶。暖呼呼的熱氣氤氲而起,茶葉獨有的香氣飄蕩開來,融進屋裡本有甜美香氣中。給這個屋子染上一層更為溫馨幽靜的氣息。與室外的喧鬧嘈雜産生天地之隔。
他們圍坐在鋪了産自遠東之地的駝毛織毯的圓桌前。琥珀從水晶盅裡夾了幾塊糖放進杯子裡。美洛懶懶的啜一口,意興闌珊。
順着琥珀的視線。她說,都是少時開始存下來的尋常東西。扔了可惜。擺着玩。你看那個娃娃,當年千金難求。幾十年過去,還是一切如新。
她一邊說。一邊随意看着小白喝茶時,茶杯在鼻前頓了頓,猶豫的模樣。
小白放下茶杯,突然問,你找我們,是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