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真。鮮為人知。隻是荒山深處的一處小村落。平平無奇。零星散落分布的民居建築,形貌與平常見的水泥磚瓦房也無異處。同樣的雞犬相聞,同樣的慢慢悠悠,安然閑散,清新質樸。同樣在高氧飽和度的山川叢林裡,沐浴着透亮富足的天地這光,享受清朗的恍若隔世的夢。
這是紀真。
這些建築,在深草叢上散漫零星建着的房屋,安居着的住戶,日勞作暮息止,遵循天地時令規則,勤勤謹謹,安分守己。
它屬于紀真。歸于紀真的部分。見為人所見。
隊長最後分别時不放心,仍然返身叮囑他們,山裡的人不能惹。這些人一向隻遵從他們自己的做事原則與本能,外面的那一套不要帶進去,不能帶進去,行不通,沒有用。記住,不要觸怒他們。不要做不被他們歡迎的事,被他們禁止的事,不要試圖觸碰他們的底限。他們說不讓拍照就不要亂拍,不能動的東西不要亂動,也不要試圖改變他們,教化他們,對他們說教。
琥珀眨着眼睛,一時被唬住了。琉璃問,不是和平貿易,與外界互通嗎?
隊長仍然保持嚴肅,他們多數時候不願惹事端,但這些山裡的蠻人,相信我,隻要他們一意孤行,他們會舉全村之力相抗,不要讓我們難辦,你們也不要去冒險。
隊長憂郁的想。這一帶由他們負責。别到時還要他們來救他們。
無論如何他的提醒,提醒他們“不要”的事情,都是他最誠懇、最務實的出處。
小白明白。你覺得他們遠離世俗所以老實本分,憨态可掬,也正因他們遠離社會,根本無法估量他們薄弱的法律意識,進乎原始的道德觀念,所以他們無後顧之憂,狠辣果絕,沒有約束。有些人進入“窮山僻壤”一樣的地方,就容易迷失自我。失去分寸邊界感。變得自大。覺得自己是降臨般的存在。像救世主。以居高臨下的姿态,完全無法分辨自己的一廂情願自我感動,在他們眼裡是竊竊的笑話,甚至讓你見識原始的力量。你驚慌的大叫“愚蠢野蠻的刁民”;覺得他們活該世世代代困守在山中做原始人,完全食古不化,不知好歹。
這是通病,是地域間無法解決的矛盾!
但在這些境況之前。他們又永遠是純樸善良的農戶。
村長是個随處可見的農夫。抽出别在腰間的焊煙,架在手上抽一口。又用它撥開叢生的荒草,近人高,遮掩小徑,幾難分辨腳下的路。他一邊走一邊跟他們說,他們這裡隻是個平常的小山村,甚少有人,就荒山野嶺的,若非他們帶路,大概這路你們都找不到。
在零散人家之邊界,在村莊之外的荒野深處,在草木茂盛,掩映着的小徑深處,豁然出現的開闊的視野,圓型的塔樓。
這是全部的紀真。
一棟圓形的樓。溫厚,樸素。實用,接地氣。要全部的說,就是村民聚居生活的一個地方。石蒜散落在綠草叢中開成一簇一簇。幾叢蕨菜與或遠或近的高山杜鵑,開成紫色,還有白色,老枝纏着大裸露的山石,或者直接生于崖壁。這裡,高山的風吹過,帶上絲絲高遠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