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時,他還并沒有看見。
在最大的戰役中,他帶着他們在那片平原上加入厮殺,溫熱的血染紅他的雙眼,戰馬嘶鳴着。
他在嘶殺聲中倒下,又站起來後。他才終于看清了一切。
如同進入一陣眩暈。從混沌中乍得全新的清明自在。他終于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他見到了他所見。
出走的紀真人。因為參于了這場戰役,并且是因為他們而獲得制勝關鍵,逆轉戰局,最終為這次陣壓獨立戰役帶來了最終勝利。成了世界矚目的存在。
他們終于以這樣的方式走入了世界的眼中。
那時他們已改頭換面。他們不僅有了遠古沈姓氏族的尊貴血統。同時受了世襲的爵位稱号:沈。坡朗姆。椒園。
這是被尊享的帝國皇朝56歲皇帝賜予的中間名,擁有無尚榮耀。
從此,以前的柴棍兒,有了全新的稱呼:坡朗姆爵爺。
但還不夠高。這顯然不是他的最終目的。
出走的紀真人,開始擁有了全新的生活。他們是這樣一支巨大又尊貴的族系,來自古老悠遠的氏族,在默默無聞沉寂積澱了無數年之後,抓住一場戰役的機會,又再次奮起重生,突然開始變得舉足輕重。他們這一支享譽世界的盛名,将從他們這一代再次啟程。
他們各自擁有了他們的高大宅坻,伴随着财富地位與聲譽美名。但他們并不就此沉迷其中,他們依然潛心謀劃,相互扶持。他們從來齊心協力,目标一緻。團結友愛,一緻對外。從他們一開始踏入曆史舞台,闖入曆史浪濤的視野,他們就勢必要使他們這一族在這條全新的路上,越走越遠,越走越廣,得到一個屬于紀真人的全新的康莊大道。他們因而各司其職,各展所能,不論政治,還是經濟,從科學再到人文,他們都盡現各自的才學能力。他們有生命力,機警,活躍在每一個領域,包括思想,他們仍然保持着敏捷的思維。他們非常有頭腦。而且,他們把天性的能力用來社交。整個帝國沒有比他們更善于社交的。他們說春狩冬獵,夏夜宴會,秋日唱和……他們舉行多種宴會,邀請每年政壇新秀,新晉富豪,文豪大家,時尚新星,互相交流,互通有無。這個帝國的話題都與每一次活動有關,頭版頭條因為他們而變得有生命力與争論度。他們的存在帶動無數潮流風尚。他們也如同腐骨之蟻迅速滲透到帝國每一個角落。
而這個族系領頭人。你未曾想象到。他帶着他的族人走上最大的舞台。以一場力挽狂瀾的戰役開局。将他的官邸建到皇城。再在十五年後,他除了沒有推翻皇位。他一人之下。再過十年,他成為了這個皇朝的攝政。那一年,小皇帝尚在襁褓。
在他之前,他們這一族并未在這一世人眼中存在。如今,他憑着赫赫戰功,顯貴家族,和天賦異禀的政治經濟才能,站上權利之巅,俯瞰天下,運籌帷幄。
有人感慨這是獨他一人的時運。這是他們整個族群的時運。
而紀真,在她消失的幾年後。漸漸的,那裡生活的人也接二連三離開這個村莊。
就像一卷畫冊,上面的人影漸漸淡去,筆觸漸漸隐去。
多年後,這裡就已經是一個荒村。再沒有紀真。世上再沒人提起的地方。甚至一切,都不知道從何提起。
因為終于已沒有這樣一個紀真,在連綿群山的大榉樹林的深處,有過百年的古宅。鄉鎮公務員仿佛從來不記得哪個行政村轄下有這麼一個名字都記不起來的,不存在的小村落。那裡沒有過人口,也沒有人再去那裡。沒有人再向它拔款。它的破落也很快。有人從荒草掩映的廢墟邊走過,常常摸不着頭腦,很迷惑:為什麼有一幢破屋?是以前哪個山神廟宇還是獵人臨時搭的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