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你為什麼覺得我要走。
它說,剛剛娘娘那麼說的。
她走下床,推開窗。這是一片彩色玻璃,有門栓,她往外推,能看到山下谷地大片的燈火熄滅,天邊盡頭露出魚肚白。
幾朵小花尾随着,在她身邊探頭探腦,晨風吹撫它們的枝葉簌簌抖動。
小花們引她到屋外。滞留未走的也正酣然而卧。而有美麗的光點往空中飛舞,仿佛天地精華的顯現,在凝聚轉換不同的形态。有小小的精靈在光點中飛舞,貪婪的吸食着,流光在它們小小的軀體裡流動。
山頂的輕風不斷。吹起她猛然間變長了的發絲和衣袂。青音正坐在一塊奇石上,看到穿着青宛制的麻布長褲和白色短衫的娜娜,制式衣衫的外褂被她搭在一條椅背上,而它們為她準備的衣飾依然擺放在小床邊。
她走到青音邊坐下。小花精縮着脖子退到看不見。
青音告訴說,她在那兒睡。
她也看向那株輕輕顫動的老枝虬。紫禾正倒在一棵樹丫上睡覺。抱着一隻大貓貓。
她說她知道。
青音感歎,很久沒這麼盡興了。
她說,你看,它們都為你而來。
她問,我的到來終究對它們有什麼意義。
她驚奇地看着她問她,你在想什麼,你以什麼樣的心情迎接假期,它們就這麼想的你。
她笑了她說,我算個節慶。
坐在明亮的月色裡。她支頭看着他們酣然而卧。我恐怕,我不是他們說的人。難免空歡喜一場。
你不相信?青音問她。
時間的規律,在這裡無足輕重。但也制定過規則。
透過最後的的一抹月色,青音看着她問她,你做何打算。他們等待你那麼久,如今終于等你回來。他們拿你當家人。
青音這樣形容雙方之間的關系,讓她不由擡了擡眉。
那時看來它們的存在,于人類一切秩序之上,甚至有那麼一群,存在于秩序之先。異于人類,于人類可呼風喚雨,
并且他們大多數看去也覺得自己生活得很好,都算如意。曆年、由古至今都不覺有異樣。一切如常,一切仍然自然和諧。
雖然仿佛有一部份,享受并沉醉于兩個種族間的差異所帶來的驚訝,恐慌,敬畏的反饋,看到這些情緒底下的實質的同時對這種情緒作出了各不相同的回應。
她說,我生自于斯韋提家。有着芭娜娜的身份,并非他人。
她有切實可依的身份。她是青宛的學生。有家族的姓氏。她的人生平淡又坦誠的一目了然,因而也真真切切,實實在在,有迹可循。
她也自知自己并沒什麼重要。沒什麼是非她不可。缺她不行。非她去做的。
所以與一切無關。是作為芭娜娜的她,有自己的意願,作為獨立自我的主體,她有想要完成的事。哪怕隻是一份工作,也算是一件未盡之事業,有所交待。
說話間,月亮已下山,曙光降臨,能聽到蟲鳥的鳴啼,泥土的呼吸。兩個人的臉被晨光照亮。
丹娘靠在門外。吸着煙。手裡的長煙管發着幽幽的綠光。
轉身走開。
而琥珀琉璃從她睡過的房間裡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