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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八回:玩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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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撥開一簇灌叢,眼前豁然開朗。刹那間,緑還以為誤闖了仙境。那如夢似幻的良辰美景差點令她忘記自己還有任務在身。臨近中秋的夜空月明星稀,遼闊澄澈的黑幕之下,是一望無際的蘆葦蕩。正是蘆花盛放的季節,淡白的蓬松花絮沾着月光、随風飄散。月夜下湧動的“白雪之海”頗具撲朔迷離的美感,然而站在高處能夠看到,“海”的中心是一座半遮半掩于薄霧之後的宅邸。霧氣“識趣”地隻環繞在宅邸周圍。

蒼蒼茫茫的蘆葦蕩邊藏着一條小船。緑今晚的任務是一個人勘察此地,探查些情報,并不需要親自斬鬼。除非她立即長對翅膀飛過去,不然隻能劃這條船深入蘆葦蕩中心。緑歎了口氣,勘察任務不是什麼輕松活,需要事前勘察說明對方實力定然不俗。正大光明劃船進去可不是什麼好點子。她瞟了一眼肩上的岡,善于察言觀色的岡敏銳地撤退了:“我隻負責傳令,不懂勘察。”

緑輕哼一聲,認命地去解開拴船的粗繩。從沒劃過船的她手忙腳亂了一番才勉強學會搖橹,默默祈禱着千萬不要遇見打不過的鬼,不然以她這劃船技術連逃跑都來不及。

她咬緊牙關,每搖一次橹都極其小心,希望動靜不算太大。這般慎重地航行了大約十幾分鐘後,蘆葦蕩中露出了矗立着宅邸的沙洲。緑不再前進,伸長脖子觀望。不同于當下常見的住宅,那是一座古香古色的宅子。霧氣彌漫到水面上,若有若無的煙草味令她寒毛直豎。此地不宜久留,她不僅可以肯定宅邸确實有鬼,冥冥之中還有種自己不是它的對手的預感。她握着橹,邊倒劃邊側着身子密切關注着風吹草動。

“哪來的老鼠?”一個冷峻低沉的聲音在船尾響起。緑悚然回首,前所未見的生物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落在船尾。另一端的船首被壓得高高擡起,猛烈的晃動中緑勉強站穩腳跟,試圖去抓刀柄。

“不錯。”它說了第二句話,驟然拉近了距離,緊接着一股濃煙噴到緑的臉上,定格住她驚恐的神情。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她看清了映在左眼深處的文字。

下叁。

(二)

緊貼于臉頰上之物傳來的觸感,是榻榻米。逐漸恢複意識的緑慢慢睜開眼睛,腦袋昏昏沉沉的。清冷的月光透過細密的竹簾,微微照亮了室内一小片地方。緑就躺在這片月光裡,剛要坐起來才感覺脖子的異常。一摸,領口的扣子被解開了,裸露的脖頸被系上了一條滑溜溜的絲帶。

“感謝你的父母吧。”下弦之三的聲音從障子那邊傳來,“他們送給你一副好皮囊。”

燈火将它那團巨大的身影映在糊紙上。黑影時不時慵懶地擡手,吸一口手中的長煙管,輕吐着煙霧。雖說鬼不是人類,但鬼基本都是人形,然而下弦之三完全是一副非人的模樣——漆黑濃密、油光滑亮的皮毛,覆蓋在一顆神似狼的頭顱上。直接形容它像一匹會直立和穿衣的狼更恰當。緑剛才在船上就看清了它的模樣,除了船晃動的緣故,還有因為一時的驚詫才會滿是破綻,輕易就被擒拿了。

緑警惕地摸索腰部,果不其然,原來别着日輪刀的地方空落落。沒了日輪刀更不能輕舉妄動,“你要做什麼?”她厲聲問道,盡管心慌得砰砰亂跳,聲音卻沒有抖。

鬼拉開障子走進來,居高臨下地俯視她,懶洋洋地答:“我還是第一次捉鬼殺隊的人來養。馴服你的過程一定很有趣。”

養?馴服?是我理解的那個“馴服”嗎?它把我當什麼了?緑尚未沒反應過來,下弦三的利爪勾住了她頸上的絲帶,迫使她不得不仰視它。它彎腰俯身,如蛇吐信子般陰森地低語:“不要嘗試逃出這裡,不然你會被勒死。也不必有解開這條絲帶的念頭,都是徒勞。”說罷,松開了她。

事已至此,緑懊喪不已。所幸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如今隻能等待同僚救援了。在那之前,得先繼續收集情報,說不定還有能派上用場的機會。下弦之三呼喚了一聲:“悅姬!”,随即一陣衣擺簌簌的聲音由遠及近,另一扇障子被拉開,來者恭恭敬敬地跪在門外。

“大人有何吩咐?”

“把她這身不倫不類的衣服換掉。穿挂在西廂房裡振袖吧,顔色你自己定。”

“是。”

悅姬是人類,同時也是下弦之三的“寵物”。她端着一盞燈,領緑去往西廂房。她白皙的脖頸同樣系了絲帶。這鬼大約是有收集容顔姣好之人的怪癖,緑心想。

躍動的燭光映在悅姬妩媚柔美的臉龐上。她身穿華麗燦爛的紅葉襲唐衣,烏黑柔潤的秀發瀑布般流淌至腳踝,容顔楚楚可憐,神态沉靜端莊,活脫脫就是一位從描繪平安時代的畫卷上走下來的古典美人。緑盯得眼睛都直了,不光是外貌,她的談吐和姿态,這座宅子的構造和擺設,以及彌漫在宅邸内淡薄的煙霧,無處不營造着一種夢幻而不真切的氛圍。

還有妖怪似的鬼。一切都像志怪傳說成真了一樣。

或者說,很像一場夢。

拉開西廂房的障子,映入眼簾的是挂滿屋的珠衣之山。悅姬穿梭于其中,選定了一件花淺蔥色的大振袖後,轉頭在琳琅滿目的腰帶等配件中左右為難。

“悅姬也是被抓來的吧?你願不願意同我聯手,一起離開這裡?”緑試探地小聲問。她正半跪在緑的身前,替她勒緊着物的腰帶,聽到這話擡起了頭。緑才發現,當悅姬的雙瞳少了盈盈燭光的點綴,是那樣漆黑幽邃,宛如深不見底的洞穴,隻有陣陣寒風吹出。

“請注意你的言辭。”她語氣冰冷地說,“若你敢對大人行不利之事,那便是與我為敵。”

緑大為震撼,驚愕之餘不免感到困惑,難道悅姬和健次爺爺一樣,同鬼有非同一般的情分不成?有情分還用得着系絲帶?

“為什麼你會站在它那邊?”

悅姬沒有立即回答,繁瑣的穿衣工作已經完成。她繞到緑身後,将其簪子拔下,給她重新挽了一個發髻,插上垂着穗子的頭飾。打扮完緑之後,她一反此前的冰冷,用一種甜膩的語調輕柔地回答她的問題:

“因為那是一位值得我敬慕的大人。在這裡的歲月是我此生最幸福的時光。”

裹了一身厚重服飾的緑還是不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甚好。”下弦之三微微點頭以示滿意,“花淺蔥色和她的琥珀眼很般配,你選的不錯。”悅姬低頭微笑,一臉嬌羞。要不是親眼所見,緑絕對不信有女子會對這樣的鬼送去含情脈脈的眼神,暗自感慨活久了什麼都可能見到。

“我名為悟,你的名字?”這個名字跟百鬼夜行中的那個熱衷于玩弄人心的妖怪一樣,它也是一身黑毛,真是有意思的巧合。緑發覺自己似乎不那麼緊張了,竟然還覺得其他事情有趣。

“明日緑。”她才不要像悅姬一樣畢恭畢敬。近乎無禮的态度惹得一邊的悅姬用折扇半掩面,不快地睨視她。

悟沒有不滿,它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緑,“我要給你起一個新名字。”

“我已經有名字了。”

“葵。從今以後,你就叫葵姬。”靈感一閃的悟突然一拍掌,無視她的抗議,“我看人可是很準的。你是個如向日葵一樣的人,擔得起這名。”

緑不認新名字。

不認也得認。

悟隻把緑當作一隻有脾氣的狗,它認為這樣更有意思。擁有新寵物令它鬼顔大悅,它命緑坐到它身邊,緑非常不願理睬。轉念一想,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能苟多久是多久。百般不情願地拖着小步子挪過去,誰知一坐下,悟就将她攬到懷裡,撫摸她的臉。她吓得眼睛都瞪圓了,渾身僵硬,使出全力才勉強憋住了跳起來指着它的鼻子大罵做鬼也不可以耍流氓的沖動,忍氣吞聲地被撓下巴。

悅姬的眼神比悟還要像惡鬼。

天啊,心情苦澀的緑默默祈禱:岡啊,快點帶人來救我吧,跟這兩個不正常的家夥待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煎熬啊。

“葵姬,請你去河邊打一桶水,我要準備早膳了。”

外面快天亮了,所以悅姬用擋雨闆将廊檐嚴嚴實實地圍起來,讓室内保持昏暗。她脫下了華麗的紅葉襲唐衣,隻穿着便于幹活的長袴和小袖,遞給緑一隻木桶。緑沒有馬上接下,而是不由自主地摸了摸絲帶。悟曾警告她離開這裡會被勒死,不過現在是白天,通常血鬼術會在陽光下失效,不知絲帶是否還會發揮作用?

悅姬看出她的顧慮,“宅邸裡沒有水井。不去河邊打水的話,我們都沒有飯吃。”

緑傾向于血鬼術在陽光下無效的結論,沒準是個離開的機會。她接過水桶,伸手想打開一扇擋雨闆,悟威嚴的聲音從裡間響起:

“悅姬!”

悅姬仿佛被雷劈中一般,“咚”地跪下,額頭緊貼在地闆上。悟随着煙霧無聲無息降臨,“你,去河邊打水吧。”它示意緑把桶給悅姬。

悅姬瑟瑟發抖,淚水漣漣的模樣惹人憐愛。她哀懇地乞求:“在下知錯了……在下不敢了!大人,悅姬已經陪伴您一年了呀!”緑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可她能感覺到悟的眼神沒有怒火,隻有厭倦與嘲弄,對悅姬的哀求不為所動。

“現在。”它又重複了一次命令。它釋放着不容反抗的威壓,逼迫悅姬行動。悅姬像隻飽受摧殘的小鳥,雙手顫抖着打開擋雨闆,絕望無助地瞥了一眼緑,緩緩地走了出去,走進刺眼的秋日陽光中。如緑所料,絲帶一照到陽光就燒了起來。

連帶着她身上的衣物一同燃燒。

她在地上瘋狂打滾,想要撲滅身上的火。悟看到緑跳起來拆門要丢過去替她擋住陽光,便又往她臉上吹了一口煙,讓緑全身動彈不得,隻能跪在原地目睹一切繼續,目睹悅姬最後的掙紮,目睹她被烈火緊擁而亡。

“燃燒的女子……太美了……悅姬,你最後拼命努力的模樣比你之前任何時候都要美!多麼脆弱的人類,我不過是想稍微懲罰一下你,你就承受不住了。可憐的孩子。不過你卻讓我欣賞到難得的東西,不愧為‘悅’這名字!”

緑難以置信地回望說出這番話的悟。它凝然伫立在煙霧氤氲的陰影裡,欣賞這驚心動魄的一幕,流露出幾乎快哭出來的狂喜與陶醉。或許是吸入太多血鬼術的煙霧,一股叫人直犯惡心的眩暈湧上來,原想要怒斥悟的緑又昏昏沉沉睡去。

(三)

大概睡了大半天。

“你親眼看見走出這房子的後果,還對我的做法不滿?”緑尚未睜開眼睛,就聽見悟的聲音。他看見她的眼珠在眼皮下轉來轉去,就知道她要醒了。

“宅子裡有水井,但她沒有告訴你,還想讓你走出去。”悟冷笑道。緑已經不記得自己在不到一天的時間内有多少次感到驚訝了,“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做什麼了?”

“哈哈,”悟冷笑了兩聲,“人不可貌相,悅姬就是這一點最有趣。外表柔弱無助,心腸可不是一般的歹毒。當她發現我是鬼,還請我把她的家人吃掉。深淵一樣的女子,是吧?”

如果悟沒有撒謊,那也太恐怖了。“我還是不明白她為什麼要讓我出去。”緑說。

“她已經說過她敬慕我了,你不懂嫉妒嗎?你的存在本身就很礙眼。她可以在事後告訴我,你是想逃出去。”悟漫不經心地敲了敲煙管。

“就……這?”緑突然想通了另一件事:宅邸裡環繞的煙霧應該有監視與監聽的功能,不光是宅邸内,夜間外部的煙霧同樣可以監控。怪不得昨晚它能察覺到緑靠近沙洲。煙霧彌漫之處,無人可藏身。

“人是無可救藥的,但人确實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改變。悅姬從最初的害怕,到現在對我死心塌地,這個轉變不是很好玩嗎?這就是我馴養寵物的樂趣所在。”得意洋洋的悟又馬上變臉,變得冷若冰霜,“終究還是無可救藥。這種内心險惡的人,看久了也會生厭,還是早點處理掉算了,反正我也有新的了。”

五十步笑百步,能從折磨生靈中得到快樂,你的心也很冷酷,可緑不敢吱聲。她翻了個身,不想看見悟,卻發現它給她蓋的是悅姬穿過的紅葉襲唐衣。她對這件唐衣有幾分膈應,便一把掀開,坐了起來。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雖然覺得很可笑,但她還是開口問鬼:“有吃的嗎?”

“有啊,悅姬我還沒吃完,你要來點嗎?”它開了一個地獄級别的玩笑。緑滿臉嫌惡瞪它,它反而放聲大笑,“廚房有人類的食物,自己去找吧。快點吃,吃完我給你洗頭。你的發質真差,毛毛燥燥的。摸起來一點都不舒服。”在她昏睡的時候,它解散了她的頭發,薅得亂七八糟還嫌手感不好。

接下來不管再發生什麼,緑應該都不會詫異了。

悟真的要給她洗頭。

還不是緑平時随便搓洗一下、清水沖幹淨就算了事的洗法。它準備了潘汁和山茶花油,以及各種瓶瓶罐罐和梳子。不厭其煩地替她一再清洗,手法輕柔娴熟地按摩、梳頭。過程漫長,緑無聊得犯困,沒忍住打了一個哈欠,瞥見鬼似乎沒在意,就開始肆無忌憚地哈欠連連了。長着狼頭的鬼倒是樂在其中。

不知道鬼是不是像人一樣都有愛好,如果是,那悟一定算非常奇葩的一類。它不僅喜歡馴化人類,還非常享受精心照料大活人的感覺,就像小女孩擺弄心愛的布娃娃。

鬼與獵鬼人,從互相捕獵的關系變成了主人與寵物的關系,此刻氣氛祥和得十分詭異。

“這是我的小秘密。”悟有幾分炫耀之意,“誰也不知道我在養寵物,就連大人也不知道。不然,大人肯定會因為我玩食物而懲罰我的。”

它提及的大人,定然是鬼舞辻無慘了。已經到了最後一步,用厚毛巾給頭發吸過水後,它開始抹山茶花油。抹着抹着,它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才繼續。之後命緑收拾完東西後去搬來一個繪着精美圖案的陶瓷火盆,把頭發烘幹,自己又消失了。

緑當然不會乖乖聽話。她抓住這個機會,地毯式搜索了一遍整座宅邸,還是沒找到日輪刀,也沒發現更多有用的情報。她失望地回到有火盆的房間,老實本分地等頭發幹。

這裡沒有時鐘,擋雨闆的縫隙告訴她外面已是滿天星辰。她邊拆擋闆——好讓新鮮的空氣進來——邊緊縮眉頭思索:不能貿然逃出去,要對付身為十二鬼月之一的悟,肯定需要柱的出動。總部注意到了嗎?會有柱來嗎?如果悟不死,她不知道會被困到猴年馬月,更大的可能是哪天他就厭倦了,殺了她取樂。在此之前,要怎麼做才能順遂它的心意?這家夥喜怒無常,估計連悅姬也難以時時準确揣度它的心思,更别提自己了。

可是,不管悟想把她“馴”成什麼樣,她都不想如它所願。她隻想做自己,隻想遵循自己的本心。她決定無論悟說什麼,都要保持清醒,不随意聽信,穩住自己的精神,可不要扭曲成悅姬那樣。

她馬上迎來了首個挑戰。

悟回到宅邸,還拖着一團黑乎乎的東西。緑怔住了,仿佛全身血液停止流動。

是鬼殺隊的人,已經不再呼吸。

“今晚的老鼠格外多啊,一共來了九隻,全都死了。我選了個聞起來最香的。瞧瞧,認識嗎?”它把隊員整個兒丢到她面前。那張陌生且年輕的面孔并無痛苦,隻有凝固的愕然。

“不許碰他!”她不假思索地動起來,身體自動護住了同伴。

“噢呀,我忘了你還沒見過我吃飯。沒關系,從現在開始習慣吧,悅姬後來都習以為常了,你也會的。”它不由分說地要她讓開,“死都死了,你護着也沒用。”

“不準在我面前吃人!”她的聲音第一次發抖。

“那我換個房間?”它揶揄道。緑死死抱着人不撒手。雖然她不認識這個人,可她一想到他會被啃食,胃裡就一陣猛烈的翻騰。但這樣做有意義嗎?

“這樣做有意義嗎?”悟說出了緑的想法,她毛骨悚然。

“我不能看着你這樣對他……”

“你啊,是不是忘記了什麼?”悟眯起了眼,“今天你在廚房吃飯,怎麼不見你心疼碟子裡的魚?你吃魚跟我吃人,有區别嗎?你要是活在野外就會懂,吃和被吃,本就不是什麼值得抱怨的事。念在你是第一次的份上,我體諒你,下次不準再鬧了。”它又往她臉上吹了一口煙霧。

“睡吧。”

緑一見它張嘴就知道會發生什麼,立即屏住呼吸,但遲了,還是吸入了足以讓身體使不上勁的微量。她眼睜睜地望着同伴被拖進另一個房間,體會無能為力的沉重,體會獲救的希望還沒升起就破滅。而悟的話語,輕飄飄地落進她的心裡。

鬼吃人,人吃魚,一樣嗎?

不一樣嗎?

她從沒思考過這些問題。

(四)

“衣裳都髒了。去西廂房換一件山吹色的。”剛享用完晚餐的悟,自己嘴角還沾着不少血,反而看緑的衣服不順眼。

緑緘默無言地退出房間,不願和這黑毛怪有更多交流。理智與情感在腦海中強烈沖突,形成矛盾的激蕩。理智要求她盡可能順從悟的命令,使之歡顔;情感則堅決拒絕,不僅是生理上對鬼的厭惡,還有出于自我意識的本能的捍衛——捍衛意志的獨立性。

沖突的結果是相互妥協。她将自己關在西廂房裡,但沒有去找什麼山吹色的衣服。她脫掉華而不實的着物,隻穿着長襦絆,抱着膝蓋枯坐在數不清的華服美裳之中。

既然逃不走,那就盡可能不和它待在一起。

肚子又開始叫喚了。她從衣架上拉下一件紫苑色的振袖,充當被單。睡吧,睡了就忘記饑餓了。

她夢見回到了小時候。被關在壁櫥裡,目睹鬼吃掉了人販麻子臉,然後小林拉開了那扇門,說,怎麼還藏了個小鬼。

“你要在那裡待到什麼時候?”

驚醒的瞬間以為夢是現實,但那不是小林的聲音。緑很失望,好不容易得到的一點安心感像肥皂泡一樣破碎了。

好想師父,好想出去,好想陽光。沒有被囚禁在不見天日的地方裡的人,不會懂能在晴朗的天空下自由生活有多可貴。

好想哭。

自尊心卻不允許她當着眼前的狼頭鬼落淚。

她隻能虛張聲勢地說:“我樂意在這睡覺,關你什麼事。”

“天要亮了,去把擋雨闆裝起來。吃完飯後來我房間。”悟漠然地越過她,離開了西廂房,走進了更深更暗的裡間。

“葵姬有何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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