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希望這個方法可靠,又好像在隐隐期待着它行不通。他明明一心想要完成任務,卻怎麼在找到辦法後有些莫名抵觸呢?焦慮、惶恐、不安就這麼折磨了他一整夜。唯一令他感到些許安慰的,大概隻有夜晚奈禮的那一個吻了。
所以第二天上課時,德拉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身心俱疲。
長期的失眠讓他開始有了耳鳴和眩暈的症狀,眼睛幹澀又疼痛,他不停地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才得以聽清教授說話的聲音。
當奈禮滿眼期待地問他時,他再一次陷入了強烈的眩暈。
他不可能陪她去約會,因為周末是他唯一能用來試驗的完整時間。
于是他拒絕了她,同時在内心默默祈求奈禮别問緣由,因為他依舊無法做出解釋。
好在這次奈禮終于不再問了,他便趁機岔開了話題。
結果就是她好像又不高興了。她開始說假話,用德拉科很熟悉的那種故作無事的語調。但他不懂他到底哪句話又惹她生氣了。
明明是她需要他的幫助,卻搞得好像他在求她一樣。
德拉科氣不打一處來,他已經夠煩了,每天既要應付着六年級不算輕松的學業,又要完成級長的工作(盡管他已經有很多該做的工作都沒做了),還要為如何完成那個任務而想破腦袋。
而奈禮輕飄飄的幾句話便把他的心攪成一團糟,他為此還一點辦法都沒有。
德拉科從來沒有因為誰這麼憋屈過。他覺得自己的忍耐已經達到了極限,從今天開始,她想怎樣就怎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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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都是正商量着周末前往霍格莫德的同年級學生,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裡自然也不例外。
德拉科剛走進大廳,便冷不丁接到了潘西的提問:“要不要一起去?”
“不去。”德拉科一把脫下校袍,頭都不擡。
“你有約了?”潘西從沙發上爬了起來,用目光審視着他,似乎試圖用這種方式窺探他此刻的全部心理活動,“和誰?”
“你聽不懂人話嗎?我說了我不去。”德拉科用力将外袍甩在一旁的沙發上。
他的語氣比剛才在奈禮面前還要惡劣至少十倍,潘西被他兇得瑟縮了一下。
“可是我記得今天布朗在課上說過她想去啊。”
一個漫不經心地聲音傳來。
德拉科狐疑地擡起頭,發現聲音來自另一沙發上的西奧多,他正抱着一本魔法史的書。
“所以?”德拉科冷冷地注視着他。
如今馬爾福的處境猶如行走于刀尖之上,公開他和奈禮的關系對他們兩人都沒有任何好處。伏地魔絕對十分樂意再多一個能夠要挾馬爾福的籌碼,沒人知道他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他不至于因為一時沖動而讓自己惹上麻煩,或把她置于險境。總之,他還沒有蠢到這個地步。
“哪有那麼多所以。”西奧多輕描淡寫地說道,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他手裡的那本書上。
西奧多·諾特在德拉科看來是個高傲且冷漠的怪人。他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卻喜歡在别人談論的關鍵時刻猝不及防給出一個評價。德拉科無比反感他這幅高高在上的樣子,更讓人不爽的是,諾特犀利的發言總能精準無誤地刺中要害。
而且他似乎對和奈禮有關的事很上心。但德拉科并不覺得他喜歡奈禮,也不覺得奈禮對西奧多有什麼感情。
德拉科覺得他簡直是莫名其妙。
“話說那個布朗也真的很奇怪,追她的人也不少吧?怎麼沒見她和哪個男生約會過。”潘西接過了話茬,用不懷好意的語氣調侃道,“她該不會不喜歡男的吧?”
說完她咯咯地笑了起來。
“不啊,她有時候會和馬爾福一起散步,或者泡圖書館。”西奧多瞥了一眼臉色很不好的德拉科,然後對潘西說道。
“這也叫約會?”潘西聽完笑得更放肆了,“再說了,他找她無非隻是覺得和這樣的女生走在一起值得炫耀而已,又不是——”
“你又知道了?”德拉科猛地打斷了她,有一股怒火從他心頭升起,“我需要拿這個來炫耀?真搞笑。”
“不然他就隻能承認自己是真心的了。”西奧多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難道你真的對她有意思?一個赫奇帕奇?就因為她長得還行?”潘西怪叫了起來。
德拉科不懂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波特都曾向她發出過舞會的邀請,自己鐘情于她又有什麼問題。然後他突然意識到他竟然下意識拿波特和自己相提并論,就為了論證自己喜歡奈禮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這讓他感到無比反胃。
再說了,什麼叫就因為她長得還行?學校裡好看的女生又不是隻有她一個,所以這簡直就是無稽之談,他才不是潘西嘴裡那種膚淺至極的人。
至于赫奇帕奇,隻是個學院而已——德拉科有些訝異于自己對學院态度的轉變。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事情,但有些東西的确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一些改變。哪怕現在告訴他奈禮其實是個格蘭芬多,他恐怕也能接受。雖然奈禮看起來最不可能是格蘭芬多,但這也恰好說明了她不像那群獅子們一樣莽撞無知。
德拉科結束了腦袋裡的分析。拜潘西這句話所賜,他竟然真的在認真分析——就像是已經接受了喜歡她的事實。
然後他嘲諷地看向一旁的西奧多,陰陽怪氣道:“你已經閑到這種地步了?這麼關心别人每天在幹什麼?還是說你暗戀她?”
“我怎麼敢。也許人家早就心有所屬了,你說呢德拉科?”西奧多根本不為之震懾,甚至故意把最後一個詞的讀音念的很重。
他這一句直接嗆地德拉科說不出話來。
“不管怎麼說,我真的很好奇布朗那種女生會和什麼樣的人在一起。”潘西瞥了西奧多一眼,一臉無辜地擺了擺手,仿佛想證明她沒有惡意,隻是純粹好奇。
德拉科覺得整個休息室都充斥着她尖銳刺耳的聲音。
“管好你自己。”他猛得從沙發上拽起自己的校服,沖潘西說了這麼一句便大步走回了寝室。
“他吃了什麼火藥今天?”潘西不可置信地看着德拉科離去的背影,尖叫着罵道。
西奧多隻是笑了笑,便低下頭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