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宣從小在國公府長大,後面又穿越到了現代名門,因此對薛家華麗的府邸并不稀奇。
也知道這院子不過是用來接待薛家下人車馬的地方,而真正的主人和貴客,是不會在這裡下車的。
隻是他發現尤媽媽正在偷偷觀察自己,想了想後,便立刻擺出了一副畏畏縮縮、鄉下哥兒剛進城的模樣。
那尤媽媽沒說什麼,但又領着他穿過了一條畫廊。
那畫廊倒是平日裡會接待客人的道路,兩邊都是镂空的雕花窗戶,角落裡還用高腳凳擺放着一對勾了金絲的彩繪梅瓶。
那對梅瓶一看就是官窯燒制,做工極為精美,這樣尺寸的彩瓶在市面上至少也要上百兩一對,此時卻被直接擺在了走廊裡面。
沈宣想了想,故意看着那梅瓶流露出豔羨的眼神道:“這麼好的瓶子,怎麼就這樣放在外面,萬一被人碰壞了豈不可惜?”
果然。他話音剛落,尤媽媽眼底就忍不住露出了一絲輕視之意。
開口說道:“這種瓶子,侯府裡多的數不清,算不得什麼好東西。沈哥兒你瞧瞧走廊外面的那顆梅樹?”
“那可是老爺特地從岐山挖回來的岐山梅,每年冬天開花氣味芳香滿園。這梅瓶就是用來搭配這梅花用的。”
聽了尤媽媽的話,沈宣自是捧場的擺出了一副驚訝到合不攏嘴的表情。
尤媽媽将沈宣帶到一處客院,安置進了屋子當中。
這屋子雖隻是接待普通外客用的,但也修繕的十分精緻。
屋内的家具則都是上好的榆木,色澤光亮。每樣家具上還雕刻了精美的圖案。
連床緯都是用的上好的紗帳上面刺繡了蘭草的圖案,床單被罩也都是用的湖州出産的精紡紗棉布。
“這……這就是我住的地方麼?”沈宣故意撫摸着床頭雕刻的棗花,滿臉受寵若驚的模樣。
見他表現的這般上不得台面,尤媽媽嘲諷的勾了勾嘴角。
心道不過一個普通客房就這般大驚小怪,果然是沒有見過世面的鄉下哥兒。
尤媽媽:“沈哥兒,這不過是侯府裡的一間客房,用的可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要說府裡最講究的,當屬我們薛府的薛鳳麟大少爺。他房間裡的家具可全都是金絲楠木,價值連城。吃穿用度哪樣都是咱們府裡最貴的。”
“不過你也不用急,再過些日子,等到你們成了親,兩個人并做一家人,這些還不都是你的?”
沈宣聽尤媽媽說完,也不反駁。反而表現的又驚又喜,略略思索一番後才垂下眼眸,佯裝害羞的搖了搖頭道:“薛少爺與我身份差距太大,想他是不願意承認我這麼一個夫郞的,我若逼他,必然遭到厭棄,以後在府裡哪裡還有容身之地。”
他這話說的半真半假,演技也是影帝級别的。
并沒有立刻否認自己與薛鳳麟的親事,反而透露出幾分對未知婚後生活的忐忑。
沈宣這般費心費力的演戲,主要也是因之前他在雲水村表現的太過抗拒。
結果就是不僅沒能成功逃脫婚約,反而加深了薛家對他的戒備,這一路對他監視的十分嚴密,讓他一直無法找到脫身的機會。
那尤媽媽聽了,心中反而信了個八九分,對沈宣的戒備也放松了一些。
心想着就說沈宣這樣的窮哥兒,哪有不想嫁入侯府的?之前不願意過來,原來是在擔心薛鳳麟不喜自己。
隻是薛鳳麟越是不喜他,白氏越是要讓他嫁給對方做夫郞。便轉了轉眼珠安慰沈宣道:“怕什麼,你可是有婚書在身的人,更何況府裡還有老爺和夫人給你撐腰。看在父母的面子上,大少爺也不敢對你不好。”
“夫人真的能幫我麼?”沈宣聽到這裡眨了眨眼,故作天真的問道:“可我還是覺得蹊跷。以我的身份容貌,又成過一次婚了,侯府怎麼可能看得上我做世子爺的夫郞?”
“那當然是我們夫人心善,因着你與大少爺本就有婚約,不忍心你流落在外。你若乖覺,肯聽我們夫人的話,自是能與大少爺成婚,享受這府中的榮華富貴。”尤媽媽聽着沈宣還有擔憂,就先給他畫了個餅将他穩住。
“姑姑你雖然這樣說了,但我總覺得心裡不安。”沈宣見尤媽媽鐵了心的要他嫁給薛鳳麟,又試探的說道。
聽沈宣還在推三阻四,尤媽媽面色一沉,話語間帶了幾分狠厲說道:“若是你做不了大少爺的夫郞,那你對我們夫人來說就沒用了。”
“以你的身份,不管是大少爺本人還是他娘家葉家,怕是都不希望你存在在這個世上的。”
“啊?尤媽媽,不希望我存在在世上?你這意思難道是……我會有生命危險?”沈宣見尤媽媽打一棒子給兩顆糖。竟然開始威脅起自己了,立刻作出了一副害怕的表情。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尤媽媽果然冷冷說道:“左右京中每年無故消失的人都不少,你又沒有親人,若是失蹤不見了,怕是也無人尋找。”
見沈宣打了個寒顫,目光驚慌的瑟瑟發抖。隻喃喃說道:“以後我一切都聽夫人的安排,夫人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隻求夫人為我撐腰,保住我的性命!”
尤媽媽勾了勾嘴角,心想目的應當是達到了。她又安撫了沈宣幾句,才去内院裡找了白氏報信。
而另一邊,沈宣前腳在南城門登記了身份,後腳葉家人就得到了消息。
葉夫人心急如焚,已經在來薛家的路上了。
葉辰得知消息則是派人去了國子監,通知了正在裡面準備科考的薛鳳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