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車隊一路不停,隻一日三餐的時候歇息片刻。
沈宣被鎖在車裡,除了吃喝拉撒就不能出去。也就是到了晚上,車隊才會找個落腳的客棧歇息。
沈宣倒是想過從客棧逃走,隻是薛家帶的人多,房間門口也一直有人把守,讓他找不到時機。
過了兩日,沈宣從下人的口中知道了那個婆子姓尤,侯府的下人都叫她尤媽媽,和趙管家兩人都是侯府夫人的親信。
不過瞧兩人之間相處的模式,那個尤媽媽的應當是比趙管家與侯夫人更加親近一些,所以趙管家遇到猶疑不定的事情時就會聽她拿主意。
薛家不愧是侯府,就是府裡的下人也是頗有氣派。
這一路上京,沈宣見趙管家與尤媽媽的吃穿用度已經超過了樂州書院裡教書先生的水平。
要知道樂州書院的先生都是舉人以上的功名,每月有二十兩銀子的束脩,在樂州已算是富裕階層。
可薛家幾個有頭臉的下人,所得就超過了這些先生,可見薛家作為侯府到底是何等的榮華富貴。
中間有一日車隊停駐在了錦州,一座盛産美玉的大城市。
尤媽媽不過出去了一會兒,頭上就多了隻水頭很好的白玉簪子。手上還戴着一對紫玉镯子,顯然是自己剛剛買的。
這等水頭的玉器,在樂州至少要賣一百多兩銀子,就算錦州便宜一點,也需要七八十兩。
尤媽媽毫不猶豫就能拿出這麼多銀子買個首飾,可見荷包是如何闊綽。
沈宣在錦鯉街擺攤了那麼久,也是見識過不少樂州的世家貴族,可沒有一家的下人有這樣的體面。
又過了兩日,車隊總算是來到了京城門口。
沈宣掀開車簾一看,京城不愧是大晉的都城,連城牆都比樂州要高上許多。
城牆樓上站着一隊兵士,門口還有穿着铠甲的官兵列隊把守,一一檢查來往車輛與行人的身份。
門樓上挂着一個牌子,上面用金漆寫着南城門三個大字,字體蕭肅,顯得格外氣派。
沈宣八歲之前雖然生活中京中。但他一個哥兒,年紀又小,尋常不怎麼出門,對京城已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因着是侯府的馬車,門口的将士詢問了幾句以後,便将車輛與沈宣的名字登記在冊。之後,車隊就順利進入城中。
沈宣好奇的從車窗裡往外看,京城的城牆裡居然還穿過了一條運河,離城門不遠處就有一處碼頭和市集。
這市集熱鬧非凡,往來船舶車駕絡繹不絕。街邊的商鋪有許多力工不停的來往搬運貨物,還有不少針對工人和百姓的小攤小販,整一個商機勃勃的景象。
大晉貧富差異巨大,鄉村裡百姓雖窮,但大城市卻已經發展的十分繁華了。
如樂州這樣的南方城市,商業就已經十分成熟,更别提京城這樣的中心城市。
“賣冰糖葫蘆了,糖葫蘆十文一串。”
“肉包子,又大又鮮的肉包子,八文一隻了!”
“素餡兒馄饨隻要六文,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了唉……”
……
路邊的攤販們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在沈宣耳邊響起。
這城南的碼頭集市算是京中比較接地氣的地方了,但物價卻也比樂州高了許多。
沈宣聽了一圈下來,發現這裡的物價隻比錦鯉街上的便宜一點,是樂洲城南的兩倍,可見京城百姓的生活成本比其他地方要高很多。
不過生活成本如此高卻阻擋不了這麼多的人口流入,就可見京城的百姓收入也是遠遠高于其他地方的。
光是這碼頭集市一條街上,随便一個小攤位都不愁買賣。瞧這攤位的人流量,一天怕是差不多能掙一貫錢。
可見在京中隻要勤勞肯動手,腦子又不是特别笨,一個月掙上十多兩銀子不成問題。
這樣的收益在京中雖然隻是普通百姓的水平,但租個房子再加養活全家都夠了,年底還能結餘下不少。
許多人在京中幹上幾年,再拿了存下的銀子回老家買幾畝良田,也能在老家做個不愁吃穿的鄉紳了。
就在沈宣這邊思索着京城裡的生财之道的時候,馬車離開了集市,兩邊的道路也漸漸安靜了起來。
車隊一路往北,兩邊的房屋也是有所變化。城北是京中名門世家門居住的地方,以前的沈國公府也是在這裡的。
又過了一個時辰後,馬車經過了一處十分氣派的大門,大門兩邊各立了一隻一人高的銅獅子。一公一母,造型威嚴。
這木門通體深紅,用黃銅包了四個角,有一對咬着門環的金漆椒圖。木門足足有一丈寬,上面是插飛的房檐。正中還挂着一個黑色的金字牌匾,上書薛府二字。
這就是薛府了?沈宣心中想到。感慨之中隐隐又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覺,他很小的時候大概是來過這裡的。
車隊經過了大門,從旁邊的角門裡穿了進去。停在一處有馬廄的院子裡後,尤媽媽和趙管家等人都走了下來。
“沈哥兒,侯府已經到了。”尤媽媽說着把車門打開,将他放了下來,仔細打量起沈宣臉上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