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初連忙挪開目光,低頭喝茶,餘光看見雪蘅也端起了茶盞。
放下茶盞,便聽雪蘅道:“今日你我見面,先把緊要的事辦了,如何?”
姜玉初腦袋空空,還能有什麼緊要的事?但道:“好。”
雪蘅便問她有沒有什麼要求,甚至連新房布置都問了她的意見。
姜玉初哪有什麼意見,隻覺得腦子要暈了。
一面想,不怪他是皇帝面前的大紅人,辦事效率就是高,别人家未婚男女第一次見面都要委婉客氣和相互試探,他直接快進到婚禮現場了,連新房布置都開始想了,就這幹事的勁頭,她爹兩個加起來都不如。
一面驚訝這是什麼神仙人物啊,他竟然會問她的意見!她何德何能還能有意見,姜玉初想都沒想過自己還可以在這場親事裡提意見,總歸是驚喜的。
隻可惜她沒想得那麼遠,昨天還擔心親事不成,哪裡會想多餘的,故而全程都隻一個字“好”。
雪蘅見她沒什麼意見,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兩人單獨相處的時間不宜太長,坐了一會兒,雪蘅便告辭了。
姜玉初起身,讓至門口。
門口光亮更甚,雪蘅不由多看了她兩眼,似乎在打量她。
姜玉初感覺到了,擡頭看向他的眼睛。
雪蘅這才作揖告辭。
姜玉初覺得他好像避開了自己的視線,故意不與她對視似的。那一刹那,她忽然覺得他在害羞。
是啊,雪蘅再優秀也是人,還是個男子,看了她這樣的漂亮女郎,害羞一下也是應該的。
心念轉動的瞬間,她的心态也随之變化。
他嚴肅正經,她便膽怯,怕言行舉止不當;他害羞,她便有了膽氣,不那麼懼怕他了。
雪蘅轉身要走,姜玉初壯着膽子喊了一聲:“雪蘅。”
剛剛雪蘅問她意見,她像個傻子似的一直說“好”,現在她想起個問題了。
雪蘅聽她喊,一步回身,站回了她面前。
兩人原本就一前一後,姜玉初腳步還向前走着,雪蘅突然回身,動作大而快,故而一下子就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一丈多而已。
他身量很高,比姜玉初高了一大截,低頭看過來時,姜玉初隻覺得威壓驟然壓了過來,被人輕而易舉地俯視了。
雪蘅剛好開口問道:“怎麼?”
她仰起腦袋的瞬間,忽而又有點氣餒了,她怎麼敢啊!
他近在咫尺,清冷的眼神能把人看透似的。
這時若是說無事喚你,那可是拿他當傻子了。姜玉初一鼓作氣便問了:
“為什麼是我?”
這個問題她想了許久都想不通,品性好的良家女不止她一人,怎麼偏偏是她一個被退過親的女郎呢?
仔細想想,兩人唯一一次說話,就是在薛國公府那次了,就那天她的表現來看可算不上好,差點被薛大公子誤會了,還是雪蘅幫忙解圍的。
兩家結親,媒婆自然要往好裡誇,把她誇得跟天仙似的,但她還是想知道他真正看上了自己哪點。
她問得急,這個問題便問得沒頭沒尾,忙補充說明道:“我被侯府退過親,京城新出的那出戲……”
話還沒說完,雪蘅似乎就知道她要說什麼了,反問她道:“你希望是什麼原因?”
她以為他會說她品貌端莊,談吐有度,行事落落大方,應為良配……就像媒人來時說的那樣。或者給一個更準确的答案,比如外貌,比如聽人說她性格好……
但沒料到他會反問她。
她希望是什麼原因,他就會給什麼原因嗎?
他真的一點都不介意嗎?
姜玉初本是提問的那個,這會兒反而懵了,不知道他到底什麼意思。
因未知而惶恐,而不安。
這個問題是不是太不禮貌了,他生氣了?
姜玉初一時退縮,結結巴巴道:“我希望、希望不管什麼原因,我們結親後,就、就不退了。”
姜玉初一時緊張,越是彌補越是糟糕,說完都想撞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