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文森特圍着咖啡館繞到第三圈,明昕走過去挽住他的臂彎,不讓他繼續找了。
文森特停下腳步,神情懊惱。
“抱歉啊,自行車應該是丢了。”
明昕雖然沒丢過東西,卻也對這邊的治安有所耳聞,被偷了就是被偷了,找回來的概率微乎其微。
“你的自行車是什麼牌子?”明昕盤算着給文森特買輛新的,“鎮上有賣麼?”
文森特看她一眼,讀懂了她沒說出口的潛台詞,搖搖頭。
“沒有賣,也不用給我買,”他又說,“我們現在面臨的最大問題是,我們回不去斯德洛格了。”
明昕想了下:“我們可以叫個車。”
文森特拎起鎖骨間的鑰匙晃了晃:“你打算用什麼叫車。”
哦,對。明昕反應過來。
此時此刻,她的手機正在床頭保險櫃裡鎖着。
“那我們走回去?”明昕看了眼天上,“應該不會再下雨了。”
文森特的眉心依舊擰着,他盯着明昕看了會兒,眼尾低垂下來。
“對不起,”文森特給她道歉,“……沒能為你準備足夠完美的約會。”
明昕失笑:“我第一次聽說,約會還有完不完美的說法。”
文森特掰着手指數:“我們遇到了暴雨。”
明昕說:“然後我們立刻找到了能避雨的咖啡館。”
文森特說:“可咖啡機在輪到我的時候壞掉了。”
明昕說:“但剛好給我們留下半杯,一人一口,我們都喝到了。”
文森特說:“交通工具也被偷了。”
明昕說:“同時我們看到了絕無僅有的漂亮夕陽,一換一,很值了。”
文森特不說話了。
明昕笑着用食指抹平文森特颦起的眉心。
“好啦,不要不開心,這已經是很完美的約會了,既然組織權在你手裡,那打分權可是在我手上。”
文森特靜靜看着她,眼波流轉,像在等待一場審判。
她故意頓了幾秒。
“——滿分吧,誰讓我喜歡你呢。”明昕最後說。
文森特嘴角微動,很輕地笑了下。
喜歡,如此珍貴的‘喜歡’。
這讓他心中懸浮的忐忑平息了一點。
隻要明昕沒有停止喜歡,他總有機會打破規則,洗脫下謊言的面具,挽回對方滾熱的真心……吧?
夕陽轉瞬即逝,路燈亮起來。
先前的暴雨在地上留下無數水窪,倒映着漆黑的天幕,像鏡像的異世界。
有咆哮的引擎聲從遠處傳來,明昕與文森特對視一眼,馬上避開主路,以免被過來的車濺一身的水。
噪音由遠及近,那是輛相當酷炫的黑色哈雷,分開無數晶瑩水花,最終停在二人面前。
“嗨。”瑞奇摘下頭盔,很是潇灑地甩開蜷曲的發絲。
“呃,嗨。”明昕禮貌點頭。
瑞奇看也不看文森特一眼,拍拍哈雷後座,用很蹩腳的中文問明昕:“能請你跳一支舞嗎?”
文森特的手指緊了緊。
明昕感受到了,笑着回答瑞奇:“感謝你的邀請,不過還是不了,我的未婚夫會生氣的。”
瑞奇漫不經心地聳聳肩,重新戴上頭盔,遮住那雙深邃而湛藍的眼睛,嗡地開走了。
幾秒鐘後,有刺耳的飄移聲從身後傳來,緊急調頭的摩托車重新回到明昕身邊。
“前方三十米處有個很深的水窪,為了避免沾濕淑女的鞋子,也許你會願意坐上我的車,”瑞奇換回牛津腔,彬彬有禮道,“先别忙着拒絕,你有一次反悔的機會。”
瑞奇沒有說謊,前方等待的果然是個很深的水坑,影影綽綽,倒映着顔色暗淡的路燈。
向左看,瑞奇比了個請的手勢,示意為她留出的車後座。
向右看,文森特松開牽着她的手,默不作聲地蹲下。
明昕笑着趴到文森特背上。
瑞奇眼神閃爍,晦暗不明的深藍,倒映着文森特頸間鑰匙項鍊的反光。
他沒再說話,提了提半指手套,哈雷絕塵而去。
等回到文森特住處的時候,落地鐘上的分針恰好走過午夜十二點。
“啊——終于回家啦,感覺走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