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護士手裡拎着外賣盒,正與床上穿着病号服、耷拉着腦袋的金竹對峙。
“……我——這外賣是給我一個朋友定的……”金竹小聲辯駁。
護士叉着腰:“哦,因為我發現了,所以現在甩鍋到了‘我朋友’的身上了是吧。”
護士身後突然傳來輕笑:“給我吧,護士姐姐,我就是她那個想吃外賣的朋友。”
二人同時望向門口。
是明昕,衣着休閑,神色疲倦,嘴角卻依舊噙着慣有的微笑。
有明昕撐腰,金竹立馬硬氣起來,對護士說:“你看!都說了外賣不是給我自己點的!快點給她,她最愛吃牛肉腸粉了。”
趕走護士,金竹雙手合十,做了個謝天謝地的手勢,卻在與明昕四目相對時莫名心慌。
就像當年明昕那個合夥人離開人世,自家閨蜜也是和現在差不多的滿腹心事,又什麼都不說。
明昕對她的小心思毫無所覺,拉椅子坐到金竹病床邊。
“還好嗎,刀口還痛嗎?”明昕邊打開外賣袋邊問。
金竹馬上被外賣吸引了注意力,深吸氣。
“不翻身就沒事,就是餓。你給我舔一口那個醬汁好不好,能喝水就能舔醬汁。”
拆開筷子夾起腸粉,金竹正在那裡“啊——”,就聽病房門砰地打開,剛才的護士突然殺了個回馬槍。
金竹:“……”
明昕反應很快,在護士兇神惡煞的注視下,一口塞進自己嘴裡。
幾分鐘後,護士翻了個白眼,拎着吃完的外賣垃圾離開病房,砰地關上門。
又餓又饞的金竹側臉貼着枕頭,隻睜一隻眼睛,萎靡不振地看着自家閨蜜。
“你又通宵啦?”她試探性提問,“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
明昕嗯了聲:“所以來你這裡睡覺了。”
金竹欲言又止。
她想問發生了什麼,你的狀态為什麼會和三年前如出一轍;想說現在才不到九點,藍城到金城兩個多小時的飛機你是幾點出門的,昨晚你睡覺了麼。
不過金竹還是忍住了,隻向裡面那扇門努了努嘴。
“吃飽了就睡呗,隔間沒人住,你可以穿我的睡衣。”
明昕睡醒的時候天快黑了,隻剩下最後一絲餘晖在天際彌留,戀戀不舍。
金竹正捂着肚子拆行李,邊拆邊吸氣,闌尾炎術後實在是有點折磨,總覺得所有内髒都不屬于自己了。
“睡醒啦?我行李箱剛剛也寄到了,喏,這個給你,你可以放客廳。”
巴掌大的宇航員擺件,金竹按下開關,暖橘色的光芒瞬間取代了夕陽。
明昕接過,低頭把玩了一會兒,突然開口:“我讓他住進了Dr.Garden。”
金竹沒反應過來:“誰?漂亮首席?”
明昕點頭。
金竹張大了嘴巴:“……你們進展這麼快啊。”
我們的關系不是你想的那樣。
明昕想這麼說,又發現解釋起來太麻煩了,她的确與文森特牽過手,又隔着手指接過吻,甚至在同一張床上睡過幾夜,可現代文明将這些詞彙賦予了更深層次的、暧昧又心照不宣的含義,她很難用簡短的幾句話把自己和文森特的過去摘出來。
“我跑過來找你,就是因為他住進了我家。”明昕隻能這麼說。
金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哦了聲。
正說着話,明昕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是她的工作号,來電顯示平山橋派出所。
“喂您好,是明昕明女士嗎?”電話裡是個公事公辦的男聲,“這裡是青城平山橋派出所,我是民警文武,現有一宗案件需要您協助調查,請問您是‘貓咪騎士城堡’的老闆嗎?”
明昕和金竹比了個我去裡面接電話的手勢。
金竹點頭。
等所有快遞全部拆完,金竹邊小聲吸氣邊捂着肚子坐回病床,看明昕挂掉電話出來,眉心微颦。
“你好好養病,我店裡遇到點麻煩,要去趟青城。”
金竹啊了聲:“和漂亮首席的故事不講了嗎?我剛洗完耳朵。”
明昕明顯心裡裝着事,不過還是毫無吝啬地綻開一個笑,把宇航員擺件塞進手包,又摸出手機訂票。
“等解決完就講給你聽。”
金竹龇牙咧嘴,靠到疊好的被子上,用那種眼神看着明昕。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寶貝兒,回答完再走。”
“你說。”明昕很有耐心。
“你會再次一聲不吭地失蹤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