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的人早就消耗到極限了,此時再也無法動作,隻有細細的顫抖和急促的呼吸。她先把人穩穩抱住讓他喘息了一會兒,才用手輕撫上他的額頭。
“乖點,你要撐不住了。”
哨兵的精神圖景和她想象的一樣糟糕。
原本應當是積雪山林吧?現在仿佛被擺在岩漿上炙烤,半融化的積雪讓土地上滿是泥濘,有些土地甚至已經烤到幹裂,茂密的松樹林幾乎要失去原本的生命力,樹皮的裂痕裡是忽明忽暗的暗紅色,好像要冒出火星來,每一棵樹都在這樣的折磨裡掙紮。
痛苦,疲憊,無助。
情緒過于鮮明了,伊芙琳完全能夠想象出哨兵這幾天是怎麼被折磨的。記憶探查,下意識反抗,然後是懲罰。哨兵所的手段很多,用各種刺激磋磨敏銳的五感,或者用精神力攻擊,甚至直接打到渾身是傷。伊芙琳無法知道他有沒有挨打,因為有的是辦法利用哨兵的身體恢複力消滅證據。然後是再探查,再懲罰,如此反複。也許直接用拷問來形容這個過程會更合适。
即便這樣,剛剛哨兵仍然死死咬着牙反抗,堅持到實在堅持不住……伊芙琳心裡歎氣,該哄哄了。
處理這個對她來說很容易,寒風很快卷來烏雲,冰雨給大地降溫,然後是細軟的雪花慢慢往地上鋪灑。火光消散了,大地冷靜下來,這下應該舒服多了。可能還會有點隐痛吧,哨兵沒有受過訓練,硬生生抗下這些傷痛還是太辛苦了,需要再恢複一段時間。
結束了精神疏導,伊芙琳不再放眼整個精神圖景,而是回頭看着某一方向。從剛才起就一直有一雙眼睛盯着她,黑色的瞳仁,周圍則是金色,和哨兵一模一樣。
那是一隻狼。它帶着捕食者特有的狠厲眼神,定定地站着,戒備地死死盯着這個外來者,好像随時要撲上來咬住她的咽喉。是哨兵的精神體。
伊芙琳單膝跪地,拍拍腿示意它過來。狼與她僵持許久,仿佛在判斷着什麼,直到地上又重新積了雪,才微微動了動,慢慢走過來。它果然傷得厲害,步伐裡全是痛,甚至全身都在微微顫抖,最後慢慢趴在向導跟前,猶豫地将頭輕搭在她腿上。
“沒事了。”
伊芙琳伸出手,輕輕揉了揉它,發現它實在狼狽得可以。灰黑色的皮毛裡全是半幹涸的血迹,明顯是精神力造成的傷痕,想要仔細查看則會遭到它的戒備。伊芙琳剛剛對哨兵的攻擊并不會傷到精神體,這些傷口全都早已形成,也不知道究竟傷了多久。
她避開傷口撫摸狼的頭和後背,終于使它慢慢放松下來,不再是警覺而危險的樣子。它真的已經非常疲憊,剛剛的氣勢怕不是完全在強撐,現在服了軟趴在她腿上,隻能說是隻狼狗了。
伊芙琳安撫了它一會兒才離開精神圖景,哨兵正半阖着眼,呼吸平穩,安靜地靠在她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