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琳之前并沒有真正見過哨兵所的訓練場景。哨兵所采用機器訓練，單人單間的訓練室會針對每個哨兵個體進行訓練安排。哨兵每天的訓練情況都會傳送到向導的通訊器上，但親身站在訓練室的單向玻璃外時，操縱面闆将會告知她更多的信息，包括哨兵的完整訓練方案。

克雷的方案是在他目前身體狀态下最嚴苛的一種。伊芙琳知道，哨兵所的訓練方案是會根據哨兵的接受情況即時調整的，而克雷的方案一直保持在最初最嚴苛的設置。這代表他每一次訓練都熬過來了，也代表每一次訓練都會把他逼到極限。

雖然哨兵的身體素質相較普通人存在全方位的超越，但克雷并不是力量型的哨兵，而是綜合型裡更偏靈巧型的那一類，他的最佳攻擊模式對速度和柔韌性有很高的要求。伊芙琳想起哨兵之前是怎樣在她懷裡默默流淚的，哨兵此前從未接受過柔韌性的訓練，而訓練方案顯然分析透了他的短闆。

結束熱身，克雷按照要求躺上了機器并擡高雙腿。胯部柔韌訓練，伊芙琳知道他怕這個。

機器一開始的速度就毫不客氣，哨兵主動去放松身體适應，但很快，他就下意識用雙手環抱住自己，攥緊大臂、呼吸急促，已經很疼了。

他逼着自己放開雙手，去揉自己的大腿内側，強迫自己放松。每一次輕揉都是克制不住的悶哼和嗚咽，角度一點點逼近他的極限。然後他再也動不了了，隻能攥緊手臂顫抖着忍耐，可這隻是剛剛開始。

雙腿和胯骨被控制住，機器顫動着增大角度，一下又一下。哨兵努力調整呼吸，忍受着越發劇烈的被撕開的痛。他知道即将發生什麼，但隻有拼命強壓内心的恐懼。

“——！！”即使隔着特制的單向玻璃，伊芙琳也仿佛能聽到他的痛呼。

胯骨被向上頂，所有運動猛然在最大的角度停下，哨兵的整個身體驟然繃緊。耗在最難熬的地方讓他再也抑制不住哭喊，他不得不去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咬住嘴唇、手背、小臂，雙手攥緊或者掐住大臂，甚至在自己的胸腹上胡亂地抓撓，隻覺得自己崩潰到要發瘋。

他可以喊停，隻要喊停，訓練系統就會重新調整他的方案，而不是在他的生理極限内無情地壓榨。但他死死咬住嘴唇不松口，不願認輸，不願示弱。

最初的疼痛忍過去了，麻木和酸楚卻随着時間不斷堆積，沒有停歇地刺激着神經，絕望和無助把他淹沒。他用手臂蓋住眼睛想要忍住眼淚，卻起不到太多作用。難受，這太難受了，能不能讓他喘口氣，哪怕幾秒鐘也好。身體不受控制地想要挪動，但是帶給他無盡痛苦的地方卻被死死固定住，隻換來隐忍的淚水和嗚咽。

他在痛苦裡焦灼，強迫自己承受和忍耐，有時實在控制不住身體下意識的緊繃，則會被一瞬間難忍的痛逼出一小聲悲鳴。他甚至無法知道這個酷刑會持續多久，直到機器願意放過他，他才終于可以慢慢蜷縮起來發抖。

從麻木中逐漸恢複，密密麻麻的痛是另一種磨人，好像成千隻螞蟻在腿根敏感的神經上啃噬。他眉頭緊蹙，咬緊牙關消化着難言的苦楚。沒有休息的時間，後續的訓練接踵而至，他又鞭打自己的精神。

伊芙琳默默地看着，看着她的哨兵是怎麼在餘痛裡試圖無視肌肉的顫抖和痙攣，怎麼在汗水裡咬牙對抗機器不斷提高的訓練強度，怎麼被無數次打倒又爬起來，直到渾身酸軟再也沒有力氣。

訓練之後是拉伸和松解。她的哨兵在疼，呼吸都在顫抖，卻要放松自己，任憑機器去反複揉按那些敏感酸痛的地方。伊芙琳知道，帶着凸起的滾輪在大腿内側來回碾軋的時候，他是真的快要承受不住了。

直到所有的這些都結束了，哨兵倒在地上幾乎是虛脫地喘息。到了這個時候，一直亮着的那抹金色才慢慢淡了，他才允許自己稍稍放松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