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恒之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像是隻在地道的老鼠,長得也尖嘴猴腮,林羽植想到以後兩人成家的情景,忍不住啧了一聲,質疑她說:“你看人真不準。”
陳窈不想再聊這個,轉而問他:“你要去哪?”
林羽植散漫地笑了笑,耍賴皮般說:“閑遊四方,所以咱們去的是同一地方。”
看來他是跟定自己了,陳窈歎了口氣。
馬車悠悠向前行駛,經過涓涓小溪,穿梭濃蔭遮天的林子,不時碾過幾顆碎石發出咯吱聲響。
到地兒後,林羽植神情一頓,“你要去的是普濟寺?”
“怎麼了?”陳窈沒覺不妥,下馬車前她戴上帷帽。
普濟寺在這一方頗有靈氣,引得百姓頻來拜佛上香,皇家雅士也常來于此,修身養性,積德累善。
“沒什麼。”林羽植擺擺手,管她要了一個帷帽。
到了寺中,陳窈轉頭看他,周圍都是女子戴帽避人,隻有他一個大男人,陳窈忍不住笑他,“你一個男人怎麼也戴?”
林羽植頭一歪便知她想什麼,于是兩隻手輕輕一捏,蘭花指撫上她肩,掐着嗓子故作姿态說:“人家怕曬,姐姐。”
陳窈:“……”
她雞皮疙瘩掉一地,後面的路都沒同他再搭話。
普濟寺後有一觀音山,每走幾級台階便有座觀世音娘娘的佛像,一個蒲墊一炷香,陳窈虔誠跪拜。
尤其是在有辟邪之佑的佛前多停留了會兒,這一跪再擡頭,林羽植卻不知所終,陳窈無奈隻能自己往前探路。
她第一次來對這裡不是很熟,跟着人群走着走着就散了。
此地蒼翠繁茂,有一汪清澈的小溪,水流潺潺幾隻斑斓的魚兒遊蕩,這地方似乎不屬于寺廟内,像是獨處的世外桃源。
陳窈累了好半天,在這兒歇歇腳也好。
“何人喧嘩?”顧宴書放下手中的書。
淩雲從門外閃現,抱拳說:“回王爺,是……王妃,她将您荷塘養的魚都……抓了。”
那池子裡的魚價值極高,都是王爺珍愛的品種,平日裡幾個下人們細心呵護,生怕有任何閃失。
顧宴書十分舍得,吩咐他說:“再放幾條進去。”
陳窈見此魚長得稀奇,做了個勾釣了幾條上來,她也不白拿留下了銀錢。
正準備原路返回,林羽植像鬼一樣冒出,“我找了你好些,竟是躲在這偷懶!”
“你抓了魚,你怎吃我餓了,正好就地取材。”林羽植不知從哪找來了幾枝木棍,架起來就烤。
“佛門聖地怎能殺生。”陳窈驚訝地道。
林羽植:“這可不是普濟寺的領域,而且這些魚本就是來食用,做成荷葉鲢仔魚極為香甜。”
陳窈不信,“你怎麼知道?”
林羽植一頓,繼而有底氣地說:“我一雲遊詩人什麼不知道!”
沒一會兒,林羽植把烤得冒油的鯉魚往她面前一靠,“你不吃魚啊?”
“不想吃,有刺。”陳窈可不想因摘刺弄得滿手流油,到時候蹭到她新做的裙上可就不好看了。
“嬌氣。”林羽植輕輕哼了一聲,但轉而說:“這好辦,我給你摘了不就成。”
他既願意拔刺,陳窈又豈會阻止他。
林羽植挑一塊她就吃一塊,整整一條大魚全都進她肚了,以陳窈滿意地摸着自己圓鼓鼓的肚子收尾。
林羽植砸開指尖殘留的魚香,沒嫌棄她的好吃懶做反倒問起她,“秦恒之沒我對你好吧?”
“你怎麼就這麼不喜歡恒之哥哥。”
林羽植總這樣明裡暗裡寒碜她要成親的相公,陳窈面上也沒光,她眉毛一擰生氣地說。
“他但凡不是你相公我都不會說一句嘴。”林羽植哼哼說。
在陳窈眼中林羽植不過是個浪蕩公子的形象,要說秦恒之除了無趣點但為人端正,而林羽植連不認識的姑娘都能打趣,得人一臉嬌羞他再跑開,她更不喜歡這樣的男人。
“那不提她,你有見過像我對你怎麼好的人嗎?”林羽植洋洋得意說。
對她好?
陳窈甚至不用在腦中搜刮,一道颀長的身影陡然浮現。
林羽植瞬間從她沉默的目光裡看出蹊跷,驚了驚說:“不會吧?你竟還有别的相好?”
“沒有!”陳窈回過神來,快速矢口否認。
陳窈隻是在想她以後的日子,會有人伺候她洗澡沐浴?亦或先一刻鑽進被窩裡給她暖床嗎?
“不說算了。”林羽植沒繼續聊下去,拿另一條香噴噴的魚伸進長長帽紗吃。
與此同時,遠處的淩雲收回視線,慌慌張張地回來禀報。
顧宴書見此問:“怎麼了?”
淩雲:“王妃還帶了一個男人吃魚。”
顧宴書猛地擡眼,起身去窗邊,隔着帷帽望那一抹礙眼的影子,狹長的眼眸眯了眯,“他是誰?”
“此人身份四處雲遊,頗為玄策,尚未查出。”淩雲說:“但即為閑遊,有辦法能讓他遠離王妃。”
顧宴書卻一如往常地制止道:“不用。”
淩雲清楚顧宴書的脾性,敢對陳窈獻殷勤的男人都沒有好下場。
“王妃即将要大婚,不可見血。”
顧宴書聲音沉冷,嘴邊凝起深深的笑意,像冷天出鞘的一把寒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