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窈摸了下鼻子說:“近日在王府也是無聊,你去買點細絲來,我無事做些簪子打發時間。”
“是。”
彩環得令,第二日便把陳窈想要的東西買給她了,除此之外還有一套比她要得還多的工具。
此事當然也需經過攝政王的準允,顧宴書聽聞後,饒有興趣地問,“王妃隻要些絲嗎?”
彩環恭敬回道:“是。”
顧宴書眉梢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吩咐說:“她要買什麼就給她買,買得要比她要得還多!”
彩環得令,而陳窈要的東西越來越多,有的是钗環,也有些吃食和,第四日時她讓彩還給她抓一服藥。
“我近日總覺睡眠不好,你按着這個方子抓點百合棗仁茶。”陳窈放下毛筆,将寫好的方子遞給她。
“需要給您請大夫診治嗎?”彩環關心道。
“不用,我喝了這茶便會好很多。”陳竊笑着說。
彩環答應,也沒強硬地給她請大夫,王爺派她來除了給王妃解乏外,更重要的是要讓王妃回心轉意,她近幾日觀察王妃笑得比之前多,王妃逐漸适應了王府的生活,也說明她快與王爺重歸于好了!
陳窈注意到她站着不動,卻傻傻地樂,不明地說:“你在笑什麼?”
“沒什麼,奴婢這就給您抓藥去!”彩環沒說原因,笑哈哈地飛跑出去。
陳窈漸漸收起笑容,擡起頭凝望藍如海的長空,長睫蓋住她一閃而過的思慮。
紫檀壺飄出袅袅幾縷輕煙,室内彌漫出淡淡的茶香,陳窈将茶煮好後,先遞給彩環一杯。
彩環早就迫不及待地想嘗嘗了,她接過小抿一口,清甜在口齒回蕩,“嗯!好喝!”
“好喝你就都喝了吧,不夠這裡還有。”
陳窈長袖一擋,裝模作樣地貼了貼杯口,一滴茶水都沒過喉。
彩環一杯接一杯,壺中茶水已見底,她倏爾扶着發沉的腦袋,“王妃,我突然好困啊。”
陳窈莞爾一笑,放下手中簪子,“這裡就你我二人不必拘謹,你且去榻上眯一覺,等到用飯我再叫你。”
要是常日彩環鐵定不同意,但不知今天怎麼了,眼皮像重重的石頭般,她在陳窈的攙扶下躺去了榻,頭剛沾到榻便沉沉睡了過去。
黃昏日落,大片的餘晖映在角檐。
誰人都沒注意,一位穿着丫鬟的粉衣女子低斂眉目從大門走出。
——
金瑤樓内,曉依看到陳窈的一刻眼珠蓦地瞪大,驚訝地喊,“姑娘?”
陳窈見到曉依如同親人般,死死按住她的雙肩将她摟進懷中,眼眶濕潤,“他沒把你怎麼樣吧?沒受傷吧?”
“他們将我捆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放我回來了。”曉依眼簾垂了垂,回握住她說:“姑娘你沒事吧?”
陳窈搖了搖頭,自責說:“你沒事就好,都是我不好,我連累了你。”
曉依眨了眨眼,“倒是姑娘您,怎會惹上攝政王啊?”
“這個……說來話長,不過你記住那個顧宴書如傳聞中的如初一撤,真真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我得離開……離開嬅京!”
陳窈抹了把淚,拿出行囊簡單迅速收拾。
她這幾天想了想最穩妥的辦法就是遠離顧宴書,搬出嬅京,去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
陳窈邊把傍身的東西裝進,邊吩咐她,“曉依給我備馬車!”
曉依望着陳窈慌忙的影子,她雙手緊緊捏拳,腿像是木樁一樣堪堪杵在原地。
陳窈沒聽她動身的聲音,着急慌忙地喊她,“還愣着在幹嗎!還不快去!”
曉依趕忙回過神,小跑去樓下:“是……是。”
陳窈上馬車前,問曉依:“對了,恒之哥哥怎麼樣了?”
曉依:“秦公子一切安好。”
陳窈從他家店經過,忍不住往二樓望了幾眼,一道背影映在窗棂上,他看上去比之前消瘦了很多。
“店裡你看,我離開嬅京先避幾天。”陳窈拉住曉依的手,頭腦很清晰地說:“你放心,他不會把你們怎樣的,如果他敢拿你們的命威脅我,我就拿自己的命做要挾。”
“姑娘。”曉依眼含熱淚,送她離開。
馬車遠走,曉依目送陳窈消失在街角的盡頭。
陳窈已好幾日沒睡過安穩覺了,随着馬車輕微颠簸,她不知不覺睡着了。
等她再醒來時,馬車已停。
陳窈叫車夫停在她郊外的小院上,可她睡了這麼久卻沒見他叫醒她,陳窈身子直起,耳邊傳來空曠的風聲,她心一緊意識到不對了。
黑幕悄然籠罩,勁風肆虐,刮得樹葉沙沙作響,像是陳舊未修繕的古老樂器,讓人心緒如夜一樣沉悶。
陳窈忍着雙腿的發軟,撩開車簾往外看。
一片蒼涼的黑暗中被零星的火把支起,庭院兩邊的古老樹像是兩道鬼影,随風咆哮,而樹下的男人高台危坐,他半張臉籠進墨黑的夜,挺立的輪廓如細筆勾勒,一身寒氣逼近,美俊的皮囊下是殺伐果斷的心腸。
他面容冷峻,眼底泛起幽幽火光,“王妃這是去了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