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定是瘋了——
她一直覺得沒有什麼人值得她付出真心,因為也從來沒有人真心待她。
費爾本——在外人眼裡的确是個高貴的姓,隻可惜她的血液裡不僅流淌着費爾本的血——她的父親背叛了他們的家族,愛上了她的麻瓜母親,也因此被家族除名。
而那些人靠近她無非兩種目的——
第一,以為她純血
第二,因為她漂亮
他們都用虛僞的假笑掩蓋自己内心真正的目的,吐出的每一口氣都讓人覺得無比厭惡。
溫多林一直覺得人與人之間就是這樣的——用利益彼此的關系,衡量計算别人的價值。沒有人願意平白無顧對誰好或者不計成本的為誰付出。
可在遇見弗洛琳娜以後呢?
那時的她不懂的那句“初見乍歡,久處仍怦然。”在無數個與弗洛琳娜相處的時刻中正中她的眉心——
她說“幸好是你發現我頭發亂亂的”
她說“沒關系沒關系,我來幫你”
她說“我想想啊…嗯…你像铮铮盛放的月亮”
她說“如果每天都很圓滿,我們又怎麼會認為一些時刻獨一無二呢”
凜冬之際,她能在她眼裡看到别樣的春。
她不得不承認,生命是有趨光性的。她見慣了虛情假意量産的溫柔,才會對她笨拙的真誠格外在乎。自己有多少運氣能遇到下一個她呢?這個世界上又有多少人和她一樣呢?
人被什麼溫暖,就會被什麼牽絆。
溫多林細細回想着最近的事——
上次在禮堂與弗洛琳娜的告别仿佛還在幾天前。自從那天晚上比爾.弗利來了以後,弗洛琳娜每天忙得暈頭轉向,就像窗外的冰晶被淩亂的寒風裹挾着不知何時是盡頭。
而直到她當時送給自己的紅玫瑰進入魔法無法挽回的枯萎期時,溫多林才意識到原來已經快三個星期了——
那天她正要離開…
“诶?!等一下…你要回寝室嗎?”弗洛琳娜放下叉子,扯過編織袋,拉住溫多林,一氣呵成。
她的反應能力一直是個謎。
“是啊”溫多林不解,看着對方困難地咽下那口面條。
“那你等等…”弗洛琳娜斜過身體和溫多林面對面坐着,一隻手在包旁邊抓着什麼,笑眯眯地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她肯定也不知道自己在跟别人分享什麼好東西之前有這個“調戲”對方的小習慣,溫多林看着她無奈地想着,按對方心裡悄悄期待的那樣靠過來,然後——
“這個送給你。”她拿出了一枝…紅玫瑰。。。
女孩的行為在熱熱鬧鬧的大堂裡顯得微不足道,沒有人注意到斯萊特林長桌邊的兩個女孩正一起欣賞着一枝芬芳馥郁嬌豔欲滴的紅玫瑰。
“……給我?剛剛斯普勞特教授獎勵給你的紅玫瑰?”溫多林試圖從弗洛琳娜的臉上找出一絲端倪。
“嗯,是這樣”她看着對方的眼睛點頭确認,然後突然想起什麼補充道“噢…我問過斯普勞特教授了,她非常同意我轉送給自己的朋友,希望你不介意這是一個轉送品。”
“…重點不是這個。”溫多林無奈地歎了口氣,弗洛琳娜的思維方式好像真的很難和别人在同一頻道上。
溫多林輕輕提醒道“這是紅玫瑰。”——代表熱烈的愛情。
“嗯…紅玫瑰怎麼了嗎?…”弗洛琳娜點着頭,不解地嘟囔“不能送人的嗎?可教授送給我了呀…”
溫多林無奈抿唇,自己還真是高看她了,她換了個問法“為什麼?”
“嗯?…是為什麼送你花嗎?”弗洛琳娜的重點依舊在這是枝花上“嗯…因為教授送給我,我很開心;然後我送給你,你就也會很開心啊”
“而且如果你也想送給别人的話,這樣所有收到花的人都會很開心很高興,這比我一個人占着這支玫瑰花好多了不是嗎?”
可能是因為靠的很近,溫多林甚至覺得這種鮮活明媚的顔色也跳躍在自己的目光裡。
“我希望你能很開心——至少在這一刻。”柔和的聲音一字一頓地回響在溫多林耳邊,弗洛琳娜不好意思地笑着撓撓頭。
溫多林抿唇沉默幾秒,擡手抽走這,枝,花。
“那謝謝了。”她的聲音像一碗沒有波瀾的溫水。
“不用…”
“你喜歡什麼花?”溫多林看着自己手裡熱情綻放的濃烈色彩,随口問道。
弗洛琳娜微微一愣,回答道“…我嗎?嗯…如果一定要說的話,是山茶花吧,怎麼了嗎?”
“沒什麼,那是個好花,挺像你的”溫多林看着目前這個女孩,她彎彎的眉眼裡蘊着的光暈如白山茶般純淨。
好…花?弗洛琳娜一愣,沒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她第一次聽見别人這麼評價花的,難道還有壞花?
“…其實我不覺得自己和它很像”她盯住面前的空氣回憶到什麼,歎了口氣
“怎麼說?”
“我之前學校的一片幽靜的草地上有一棵超級大的白山茶樹——這是我的好朋友,每晚我都喜歡去找它聊心事。那時候的月光映在它潔白的花瓣上,美好得像銀裝素裹的夢。”弗洛琳娜輕柔的聲音緩慢地講述着那個無聲的世界
“所以?”溫多林皺着眉,對弗洛琳娜跟樹交朋友的行為不多評價。
“你别急嘛…它枯萎的時候會一整朵一整朵的往下掉,有段時間我就覺得好可惜…唉,當時還是小姑娘嘛…”矯情的多愁善感——弗洛琳娜這樣評價當時的自己。
“不過漸漸的,我也明白了花開或者花落總有它自己的時刻,總有些東西我們強求不來…”
弗洛琳娜徹底跨坐在椅子上,面向溫多林繼續講着
“所以,從那以後我就特别羨慕她。我羨慕她的灑脫果斷——盛開的時候大把大把燦爛的開,凋落的時候也大把大把決絕的落;我還羨慕她的自由勇敢,那堵高高的圍牆困不住攜着春風的她。”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弗洛琳娜故事裡的主語從“它”變成了“她”。
“因為這些品質我并非天生就有。”她無奈笑笑。
的确,她對自己的認知很正确。在面對米德爾等人的惡意她好像無論如何都做不到自由勇敢和灑脫果斷,溫多林也曾經看到過她一個人蹲在雪地裡悄悄流眼淚,黑色的影子被月光拉長,孤獨到荒涼。
不過她也有自己的優點不是嗎?那與生俱來的鈍感力或許是梅林為了不讓她那麼難過所賜予她的,那些人不管怎麼過來陰陽弗洛琳娜,她都聽不出來——
“最近瘦了呀,弗洛琳娜,是不是禁閉太,累,了?”伊文得意洋洋地過來暗諷她
“诶?是你啊…嗯…我最近是挺累的,每天有好多事要忙…看來我明天得多花點時間在吃飯上。”
溫多林皺着眉頭看着身旁的弗洛琳娜笑呵呵的捏着自己小肚子上的肉回應對方。
“……”
雖然不太對,但也不得不說真誠永遠是必殺技——從各個角度來講
後來據溫多林和萊得奧等人這幾天的旁敲側擊和觀察,這些謠言弗洛琳娜本人明顯是不知道的。
當時——
“你最近到底都在忙什麼?”溫多林在一次午飯時一把拽住隻吃了幾口就要離開的弗洛琳娜。
“我還得去找斯内普教授,他讓我…”
“你往他地窖跑的次數是不是太多了?”
溫多林從來沒這麼嚴厲地質問過自己,弗洛琳娜縮縮脖子以表敬意的同時正在想那個叫有求必應屋的房間好像不應該屬于地窖。
“唔…那應該不是地窖吧…”弗洛琳娜重新坐下,下意識扶了扶摔得酸痛的腰——這幾個星期她一直有這個習慣,實在是因為太疼了,她和斯内普教授練習魔咒,每次都是她被摔得七葷八素的,用對方的話說就是——
“你攻擊不行,防守倒是很有天賦。”
……
“我不是在誇你。”
……
所以,為了避免有求必應屋的牆壁被弗洛琳娜砸出一個相當符合她輪廓的坑,斯内普揉揉眉心決定給她加練,經過鄧布利多同意後——
“這樣是在做無用功,校長先生,這實在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
“托您的福,她還是盡早有實戰經驗比,較,好,畢竟如果她被黑魔王抓住,我們,的麻煩就大了。”
……
“是的沒錯,她比‘麻煩’更麻煩。”
……
“黑魔王可不會溫,柔,地對待她。”
……
“我的方法是否溫柔與流言的産生無關,先生,并且處理他們是您的任務。”
……
而這種中午練習晚上實戰的禁閉模式弗洛琳娜本人當然不敢有異議——因為斯内普教授好像完全忘記了要自己取蛇的尾哨和挑蜘蛛眼睛的事情,而弗洛琳娜自己也沒大公無私到要提醒對方的地步。
挺好的,就這樣吧,大不了摔的疼一點——她每次從地上爬起來時,都抱着這樣的信念感。
而當她把這些和溫多林念叨一遍後,溫多林的表情相當古怪——
“你的意思是,你的禁閉内容是院長親,自教你魔咒?”
“嗯…你這樣說怪怪的…不過好像也沒問題…”
“當然奇怪,他從來不會教任何一個學生魔藥以外的知識。”溫多林飛速的說着,旁敲側擊她道——“從來沒有。”
而關于這個弗洛琳娜本人也想不明白。
她能想到是因為治愈咒,可為什麼呢?斯内普教授想讓自己幫他治療什麼人嗎?可他完全不用這樣費力呀,因為在此之前奧利維亞的事自己就找他感恩戴德過好幾次了——
“奧利維亞回來了教授!真的真的真的非常謝謝您。”弗洛琳娜在一次禁閉後收到了奧利維亞帶回的信,氣喘籲籲地折回有求必應屋,在門口遇到了鄧布利多和斯内普。
“還能鞠躬說明練習量不夠?”
“沒有沒有,我就是覺得自己應該當面跟您…”
“所以你選擇當,面浪費我的時間來感激我?”
“不不不不,我不給您鞠躬了,我也不浪費您的時間了…我我我當牛做馬報答您”弗洛琳娜的求生欲讓她飛快地引用來萊得奧當時的話,試圖緩解一下對方臉上陰沉的表情。
但很明顯沒成功,畢竟斯内普不是她。
“要我請,你,回,去?”對方的尾音開始危險的拖長——
“不…不不用了教授,謝謝您,真的謝謝您”
雖然在她落荒而逃成功後覺得自己真是瘋了——她一高興竟然真的那樣跟他說話,那可是斯内普教授啊!
不過她敢發誓自己當時差點拉着對方跳腳的感謝絕對是真心實意的。
“嗯…可能因為我是斯萊特林的學生吧”她沒辦法,隻能對溫多林隐瞞自己的特殊,她悄悄給她道了個歉。
“包括斯萊特林”
“可是我是第一個被罰禁閉的斯萊特林學生不…”
“所以你覺得他想用這種方式表揚你一下?”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他…嗯”弗洛琳娜一下子語塞——
她也覺得自從魔法部的比爾.弗利先生那段稀奇古怪的發言之後,所有人都怪怪的,同學們怪怪的,斯内普教授怪怪的,就連鄧布利多校長也怪怪的……
事情還要從與溫多林告别的那個傍晚說起,本來應該在關禁閉的她被斯内普教授拖到了貓頭鷹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