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伴随着雪花,消散在二月的風裡。
英國的春天終于開始于一場混着冰晶的淡綠色小雨,朦胧的水汽彌散在古老的森林的底部和裸露的土黃色地皮上幾塊未融的冰連在一起,高空上方依舊聚集着寒冷的空氣,冷得陰濕。
弗洛琳娜的身體一直不太能适應這樣古怪的天氣,她從一整晚半睡半醒的糟糕睡眠狀态中醒來,摸到了身旁編織袋裡的懷表——淩晨四點。
“……”真有你的弗洛琳娜,她心裡嘀咕一句,翻了個身,把頭埋進枕頭。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呼——”她一把拉開被子,揉了揉眉心。這樣的狀況已經持續好幾天了,她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地窖吓着了,最近她隻要一閉上眼睛就全都是蛇,紅的黑的綠的……
……
“好困…”弗洛琳娜耷拉着個腦袋,一屁股坐到溫多林旁邊,盡自己最大努力克服着喉嚨的腫痛,囔出一個帶着鼻音的詞。長了不少的黑發也沒像往常一樣夾起來,就那麼懶洋洋地勾在耳垂邊,再随着她的動作慢吞吞地掃過肩膀。
雖然肉/體上籠罩着病恹恹的光暈,但她眼裡時不時的笑意證明她精神上還是挺不錯的——自從謠言随着米德爾等人被開除而得到澄清,不少同學都過來安慰弗洛琳娜——甚至有幾個是斯萊特林裡的同學,這實在是一件可以讓弗洛琳娜每天都笑眯眯的事情。
“不過這種感覺還挺好的——待在溫暖的空氣裡,被暖風吹過來的未來好像都會是好事~”弗洛琳娜笑呵呵往手心裡哈着氣,轉頭對上那雙漂亮到不可思議的翠綠色眼睛。
“心态不錯”溫多林眼尾上揚,輕笑着調侃對方。
弗洛琳娜笑呵呵的還未開口,嗓音裡就開始夾雜着呼哧呼哧的喘息,她開始蹙着眉捂着胸口咳嗽起來。
“你這個身體啊”溫多林歎了口氣,順手遞給她一杯熱可可。
“謝謝”弗洛琳娜清清嗓子溫和一笑,聲音因為咳嗽而有些含糊不清,像蜜罐裡填着的蜜——弗洛琳娜接過氤氲着熱氣的紅色小杯子抿了一口,甜膩敦厚的粘稠液體在氣息裡散開,她頓時覺得嗓子舒服了不少。
旁邊的低年級小蛇們正興高采烈的讨論着明天的魁地奇比賽——“魁地奇”弗洛琳娜第一次聽到這個單詞是在二年級的奧利維亞。
它也曾被那個灑滿陽光的平凡小鎮裡的孩子們念叨來念叨去。
可惜,弗洛琳娜對運動和比賽什麼的實在提不起多大興趣,記憶也就伴随着同學們充滿羨慕的語氣裡迷迷糊糊地囫囵了過去。
“魁地奇…”弗洛琳娜托着下巴輕輕念道,還是覺得有些陌生。不過也多虧了這個比賽,才讓她從霍格沃茲聊天八卦的風口浪尖上被替換下來。
弗洛琳娜眨眨眼又抿了兩口熱可可,和溫多林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我昨天去圖書館看了一下魁地奇比賽的規則,真的好多好多”弗洛琳娜扶着額邊說邊搖頭,那些标着專有名詞的進球方式她實在沒辦法分清,那些分數是怎麼加減的她也一點也沒看進去——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自己好像天生對運動和數字就不太敏感。
“我有的時候真的很好奇,你前五年在美國都學了什麼”溫多林又歎了口氣,她總覺得自己認識弗洛琳娜以後至少老了十歲。
而現在,弗洛琳娜的大腦正盡職盡責地思考着這個問題——
在課程安排上,奧利維亞和霍格沃茲大差不差,除了沒有魔法史。
埃娃夫人的原話是這樣的——“魔法史這樣的學科自己看看書就能學會了”不過很明顯,同學們都用糟糕的成績否定了這個觀點。
但對于弗洛琳娜來說,她還是很喜歡閱讀魔法史課本的,她總覺得自己可以透過印刷在紙頁上的文字觸摸到曆史古老的溫度。所以,雖然賓斯教授也沒能把魔法史講得很有趣,又或許曆史本就是個沉重的話題——但不管怎麼樣,對她的影響并不是很大。
至于其他課程内容,奧利維亞的魔咒教的主要是清潔咒一類的常用咒和咒立停一類的防禦咒,斯内普教授教她的那些攻擊性的咒語,甚至是黑魔法,她基本上都沒學過。
畢竟在那個祖祖輩輩都發展手工業的小鎮上也用不到吧。
而巫師界盛行的活動嘛…奧利維亞基本沒有。
所以相當遺憾,弗洛琳娜來霍格沃茲後花了好長時間适應這裡的學習生活節奏。
不過,若要論她在美國學的最好的,應該是屏障咒——雖然這和奧利維亞沒多大關系。
這是一種很古老的魔法,至少媽媽給她看的手劄上是這樣寫的。
當陳舊的牛皮紙慢慢在橙黃色的燭光下攤開時,弗洛琳娜好像能和它産生千絲萬縷的聯系,這種感覺深深的埋在血液裡,她幾乎本能的将手放在了那些優雅輕盈的花體字上,像是簽訂某種契約……
“在想什麼?”溫多林的話讓她從記憶中跳脫出來
她遲鈍轉頭,然後認真回答道“噢…我在想你的問題。”
“……”
“雖然不熟悉吧,但我還是很感謝魁地奇比賽的。”弗洛琳娜相當誠懇地把重點移回正确的地方,用暖乎乎的杯子捂着手心,阻攔自己想揉小肚子的手的同時下意識看了看教室席上的斯内普的空位,卻正好和鄧布利多校長的目光撞在一起。
“嗯?”弗洛琳娜微微歪頭,看着鄧布利多收回平和的目光。
……
“你真的沒事兒嗎?”
弗洛琳娜正把烤的焦黃的面包撕開,泡進可可。突然從腳邊響起的聲音和衣服的拉扯感無論哪個都能吓她一跳,弗洛琳娜頓時從那個倦怠委頓的狀态脫離出來——
“诶?你怎麼在這兒啊?”
溫多林聽到身邊姑娘的動靜,一偏頭剛好對上萊得奧的鼻子。
氣氛沉默一秒鐘。對方趕忙紅着臉後退,也蹲下來解釋道“我…我本來是想叫你的”
“……”
“顯,而,易,見”她冷着調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弗洛琳娜突然覺得這句話好像在那裡聽過
兩個格蘭芬多的學生蹲在斯萊特林的長桌前,仿佛紅褐色的樹樁紮根綠蔥蔥的草叢。
弗洛琳娜飛快掃視一圈,動作過大帶來的眩暈感泛上心頭“我沒事兒,我們一會兒再說吧”——還好她們坐在最前面,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這要是被其他同學發現,他和萊得奧兩個可就有得忙了。
“真的沒事?”科力爾不死心,釘在原地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