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Weather
弗洛琳娜在一片死一般的寂靜裡愣了一會,然後非常識相地退到了一旁的人群中。
“怎麼回事啊?”她悄悄戳了戳旁邊的小獾,對方看了看她校袍上的院徽頓了頓,結結巴巴的說道——
“不…不知道啊,突然就打起來了”他壓低聲音,邊說邊搖頭“常有的事,我們都習慣了”
弗洛琳娜點了點頭,沒再說話,手心後知後覺地有些火辣辣的疼,她低頭一看,應該是剛剛摔的那跤,手心上的皮卷起了邊,露出的肉粉彤彤的,滲着鮮紅的血珠。她看了看正在處理學院糾紛的斯内普教授,想着在這裡跟他說日記本的事好像也不太合适,而且在外人面前她還是離他遠一點比較好。
于是,她決定先去處理傷口。
棉球和消毒水在醫療棚裡并不少見,雖然是麻瓜發明出來的東西,但不得不說,是有一定效果的,所以在面對一些小傷口的時候,巫師也會拿來使用。
等弗洛琳娜馬馬虎虎消了消毒再從簾子後面鑽出來後,醫療棚裡剛剛打鬧的人群已經不見了,就像是全部被塞進了幻影移形的漩渦裡那樣,無影無蹤。
她一轉頭就碰到了龐弗雷夫人,對方臉上還有一絲未消的怒氣——她也看見了弗洛琳娜。龐弗雷夫人轉身拿來一瓶白鮮,無視她“那個”“等等”類似的口頭禅,又把弗洛琳娜摁回了理療床上
“…龐弗雷夫人,是這樣…我還有事——很重要的事,這個傷不要緊的,我想…”
“不管你想幹什麼,等一會兒再說”斯内普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帶來一股外面陰冷的水汽。他态度強硬,似乎還有一絲克制住的怒火。
“啊…好”弗洛琳娜沒想到斯内普教授還在,她扭着身體向對方點了點頭算作回應。手心上傳來一陣疼痛,她畏疼地皺了皺眉頭轉了回來,看到一股綠煙升起,像是沸騰的水霧般,消散後她發現剛剛暴露的血肉上覆蓋了一層新皮。
“哇,真厲害”弗洛琳娜把兩隻手翻來覆去看了一遍,像是長出了新的肢體一樣怪異“謝謝您”
“你之前沒用過白鮮?”龐弗雷夫人把白鮮放回原處,見鬼般地看了她一眼
“沒有啊”弗洛琳娜倒是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同時小心翼翼請求道“那我可不可以先…”龐弗雷夫人沒空聽完她的話,大手一揮算是放走了弗洛琳娜
“謝謝您~”弗洛琳娜一邊如釋重負地從理療床上滑下來,一邊不那麼正式地向對方雷厲風行的背影鞠了半躬算作感謝,接着她轉向那個她找了近三天的人說道——
“教授,我有事找您”
“校長辦公室,鄧布利多也有事找你”對方沒什麼好臉色地轉身帶路,但步伐明顯慢了許多,像是刻意壓着步子走的——弗洛琳娜也發現了這點
外面的世界呈現出一種極淨的白,大片的陽光從雲層後散射下來,金黃色的光芒向人間墜落。綠茵場上的草葉上覆蓋着一層水珠,随着風的輕拂而落進泥土裡,空氣中彌漫着放線菌的氣味
“看來您今天心情不錯?”她試探着開口,語氣輕松,态度誠懇,就像是單純為這段不算短的路途找一個話題
他睨了她一眼,扯扯嘴角回應一句——“我看不出”
“因為您今天走得不快”
“……”
“那個…教授,那本日記…”
“到校長室再說”斯内普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臉色,敏銳地察覺到她一直想說的都不是那些東扯西扯的話
“好”弗洛琳娜猶豫了一下,對方今天的反應跟她預想的都不一樣,照以前和對方相處的經驗,她在說出那句“看來您今天心情不錯”時就應該被他轟走了,而且現在看來,那本日記似乎也有些麻煩。
“那個…教授,再往前走就是城堡了”弗洛琳娜眨眨眼睛目視前方,掩飾自己的不自然的神色,隐晦地提醒了一句
“你想說什麼?”斯内普停下步子,看着站在原地,用手指揪着衣角的女孩
“我…我想說…那裡有很多同學”弗洛琳娜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在他面前提起那件不愉快的事情時,她還是覺得很難開口“我的意思是——我應該…我最好離您遠一點,所以要不然我就先…”
“不必”
弗洛琳娜愣了愣,她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畢竟這可不像是明哲保身思維缜密的斯萊特林能說出來的話,她謹慎開口“可這樣不是會被…”
“所以,你也要跟着别人一起欺負你自己嗎?”對方再次停下,看了她一眼,冷冰冰打斷她的話
“我…”
弗洛琳娜承認,這一刻她的心裡的确有一絲觸動,像被飛鳥啄中了心湖。
“你剛剛施的什麼咒?”斯内普重新邁開步子,邊走邊把話題引導到正确的位置,他剛剛是親眼看着那條蛇透過那面純白的屏障飛向她那邊的,他能猜出來,那是她施的咒語緻使的結果。
“诶?呃…我不知道它的學名是什麼,但我叫它屏障咒”弗洛琳娜順着對方的話,嚴謹回答道
“你叫它?”斯内普敏銳抓住一個關鍵點
“是這樣,這個是我從一份手劄上學來的”
對方頓了頓“你自己發現的?”
“不是,是我媽媽給我看的”
和迪亞茲夫人有關?斯内普警惕地察覺這可能是鄧布利多的計劃之一,他接着問道“它有什麼作用?”
弗洛琳娜沒想到對方會對這個感興趣,畢竟斯内普教授看起來不像是那種對别人的事好奇心爆棚的人,她想了想,将自己寫給日記本的話又說了一遍。
結果身旁的人突然停了下來,用那種弗洛琳娜非常熟悉的冷冰冰又帶着莫名其妙的怒火的語氣問道——“那你禁閉的時候為什麼不用?”
斯内普知道她那個時候摔的多慘——可以說這就是那個時候他想看到的,以那樣的力道撞在牆上不可能不疼,雖然受不了什麼大傷,但青青紫紫是絕對的,她真的傻到連自衛都不會嗎?這樣的魔咒不用難道留着過聖誕節?
“我…”弗洛琳娜被對方的态度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自己哪裡又惹到他了,趕緊開口解釋,又帶着些前言不搭後語的着急——“噢我沒有不尊重您的意思”不尊重教授——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原因
“嗯…我是說…”這次領頭走的變成了弗洛琳娜,她本來是想說她不是覺得對方沒能力抵抗這個咒語所帶來的反彈效果,然後她發現自己好像的确沒把斯内普教授當成一個對手去尊重——就是那種用盡渾身解數去嘗試打敗他。可“對手”和“打敗”這兩個詞她實在不想放在自己身邊的人身上——她幹嘛用這樣的咒語對付自己的教授和同學啊…
一番淩亂的糾結後,她發現她想不明白了,那就不想了吧。弗洛琳娜正思考着怎麼把話說完還不會讓對方生氣,結果一偏頭就看見對他沒有很好掩蓋在層層疊疊的空白後的一絲…她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事實上,她沒見過蘊含着這麼多情緒的眼睛,那片濃郁冰涼的黑像是憤怒、隐忍、困惑、恍然、愧疚、不屑糾結在一起誰也不服誰的色彩,然而最後這一切都平複為往常一樣的漠然。
“我知道我一直都不太會說話,教授。”弗洛琳娜歎了口氣,算是為自己剛剛的沉默而抱歉,她想,她應該把話說清楚“我隻是覺得很危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