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紫珊從洗手台的鏡子裡看見蔣露的臉，嘴角的弧度僵了一瞬，她摘下墨鏡說：“不了吧，你跟我說是哪家店，我自己去買。”
蔣露沒有絲毫猶豫：“南街北路的普森眼鏡店，不過老闆說這個顔色隻有一副，你去的話可能找不到一模一樣的。”
“隻有一副？”楚紫珊愣住，“那你賣給我吧，我原價買。”
蔣露欣然同意，掏出收據和配套的眼鏡盒以及收款碼。
楚紫珊擔心蔣露會後悔，買下墨鏡後立刻拉着楚紫妍走了。
蔣露送走她們，一轉身對上梁爽和邵書藝略線幽怨的眼神，又從校服口袋裡掏出一副新的藍灰色的墨鏡打開。
邵書藝驚呆了：“蔣露你到底買了幾副啊！”
蔣露笑：“兩幅啊。”再多真沒有了。
梁爽愕然，買墨鏡的時候她光顧着試戴了，沒有注意蔣露買了幾副，要不是蔣露自己拿出來，她還以為……
蔣露摘下墨鏡放好，順手看了眼時間，發現還有半個多小時到晚飯點。
不久前她們吃了東西，但那點東西真當晚飯的話，晚自習肯定要餓，蔣露想了想轉身去翻找挂在櫃子裡的球拍：“羽毛球誰有興趣？玩會兒去？”
邵書藝愛好廣泛，唯獨不喜運動，聞言立即起身跑路：“不了不了，我回宿舍看漫畫去，你們玩吧。”
林婷婷和陳雪瑤也一起搖頭，隻有梁爽從床上跳下來：“走。”
蔣露和梁爽小學時都曾上過一段時間的私教班，打起球來有來有往，加上倆人的顔值也高，教學樓前的小操場上沒一會兒就圍了一小圈的人。
高一本來是在軍訓，但看高二高三都自由活動了，個個跟曬蔫了的小草似的看着可憐。
高一的年級主任看着心有不忍，一揮手也給她們休息了一節課。
誰知教官剛喊解散，一個個又像是回到草原的駿馬，喲喝一聲沒了影。
眼下，圍觀的學生裡大部分都是高一的，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迷彩服，十多個人裡難找出三身白色校服。
蔣露開始沒注意到被包圍了，低頭擦汗時被閃光燈晃了下，這才看見有好幾部手機正對着她，怔了怔，無奈地繼續歪頭擦汗。
從小到大，類似的場景經曆得多了，她現在的心理素質強得很。
梁爽有着相似的經曆，但她一直不喜歡這種感覺。現在既然出了滿身汗，幹脆撿起落地腳邊的球走向蔣露：“還有十多分鐘吃飯了，回去沖沖吧。”
蔣露應聲，握着拍子往宿舍樓走，圍觀的學弟學妹自覺散了，隻剩下幾個膽子大的，不僅沒走，反而主動跟了上去。
一個紮着丸子頭的跟得最近，笑着搭話：“學姐學姐，方便給個聯系方式嗎？”
梁爽頭也不回地用拍子戳了下蔣露：“哎，叫你的。”
蔣露呼出一口氣熱氣轉身：“不好意思不方便，我們手機都是上交的。”
後面立即跟上一個圓臉女孩：“那方便告訴一下名字和班級嗎？”
蔣露沒說話，梁爽回頭：“這個不用說，很快你們就會知道了。”
蔣露被兩個女生呆愣的樣子逗笑，指了指宿舍樓上的牌子說：“Alpha宿舍，Omega止步，感謝配合。”
後面跟着的迷彩服也猛地停住，站在Alpha宿舍樓的入口前，你看我我看你。
蔣露和梁爽快步上樓，經過四樓時遇到下樓的宋無雙，梁爽乜了她一眼，快速跑過。
蔣露眼都沒斜，一步三個台階跨了過去。
“蔣……”宋無雙的聲音卡在嗓子裡，胸前一團酸澀。
她捏緊手，擡頭看向樓道上方，抿緊的下唇印出淺淺的牙印。
下一秒，暗掉的手機屏幕無聲亮起，宋無雙低頭看向橫在屏幕中間的微信消息，解鎖回撥語音通話。
鈴聲響到結束，剛給她發來消息的人都沒接，她卻看也不看，繼續回撥。
直到走出宿舍樓，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被接通的語音，終于傳出一道女人的聲音。
語氣是熟悉的不耐煩：“打電話給我什麼事？我正給你弟弟做飯，長話短說，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宋無雙聽孟薇說完，低聲叫了句媽。
對面沒有應。
宋無雙咬了咬牙，避開經過的同學後聲音染上哽咽：“媽，去年冬天我泡澡的時候，你是不是動過我的項鍊。”
手機裡安靜了十多秒，猝然炸開一道刺耳的尖叫：“宋無雙你怎麼跟我說話的！什麼叫我是不是動過你的項鍊？啊？你還知道我是你媽，我是生你養你的媽啊！”
明明通話音量已經被降到最低，宋無雙依舊覺得那道聲音像是貼在她耳邊吼出來的，震得她的耳朵連帶着半邊臉和心髒都發着疼。
她麻木地聽着密集的咆哮聲，等着對面先挂斷通話。
……
蔣露和梁爽沖澡的速度非常快，順手把換下的校服揉搓幹淨挂上陽台時，下課鈴剛好響起。
林婷婷和陳雪瑤已經走了，梁爽問了句是不是現在去，回過頭看見蔣露連鞋都換好了。
梁爽：“……”行吧，論行動力，除了阿甘，她最佩服的仍是蔣露。
因最後一節課沒上，她們沒到食堂門口，眼睛就先一步看見裡面已然坐了非常多的人。
梁爽面無表情的問身旁的蔣露：“你猜現在還有什麼？”
蔣露不假思索：“饅頭包子大餅米飯面條餃子湯圓……”
梁爽無語：“說道菜能怎麼地？”
蔣露笑，剛想列舉幾個，臉上的笑容兀地僵住。
食堂門口的台階前，此時正站着一個穿着粉色裙子的Omega。
她戴着口罩，腳後跟一擡一擡的，看起來似乎遇到了什麼難題。
是柏悅？蔣露想起那天看到的笑臉，用力拍拍梁爽的肩膀，快走幾步過去：“你好？”
認出聲音的柏悅眼前一亮，轉身看向身上散發着淡淡清香的小學妹，擡手拉下口罩：“是你，眼睛很好看的小同學。”
“……”蔣露被她說的小字刺了一下，有些尴尬地點頭，“你……是在找人？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要是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你可以和我說。”
“不——”柏悅剛要拒絕，話音陡然一轉，“好！上次的事情真的沒什麼，但很感謝你願意幫我，給，這是我的食盒，可以的話，麻煩你幫我用菠蘿牛肉裝滿它，錢我掃你。”
“？”蔣露不太懂，蔣露點了頭，“好。”
梁爽木着臉看蔣露接過柏悅的透明盒子進了食堂，又出來，然後打開手機屏幕對着柏悅，最後高興地對她招了招手。
梁爽看不懂，卻大為震撼：“你剛剛跟柏悅學姐加微信了？”
蔣露搖頭：“沒有。”
梁爽懵了：“那你們是在？”
“哦，她掃錢給我。”蔣露說。
梁爽：“……”服了，她早該想到的。
不過這樣也好，柏悅和蘇家的人再不同，到底也是蘇家人，蔣露對她沒興趣才是好的。
蔣露看懂了梁爽的眼神，眸子裡的光暗了暗，伸手拉住她往食堂窗口走，“走走走，買飯了。”
其實在走過去的時候，她是有想過某些事情的，隻是對上那張笑臉後，她又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