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月擡手握住了自己的脖子,掌心能感受到鮮血從破口處湧出的壓力。
匕首割得很深,若不是軀體特化帶來的強力自愈,她這會兒已經涼透了。
血漸漸止住,但大量失血還是不可避免地帶來了眩暈和脫力,軀體特化難以維持,她拖着腳步轉移到了隐蔽處,暗暗觀察着周圍。
“晶石已經全銷毀了,他們找不到什麼的。來接我一下。”時月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通訊器。
“我已經在了,”對面的女聲語帶嘲諷地笑道,“至于嗎,路都走不了了?”
“少廢話。”
“那小鬼呢?”
“落她手裡了。”
通訊器裡冷笑了一聲,腳步聲交疊在一起,時月擡頭,那女人已經站在面前朝自己伸出了手。
即使沒有軀體特化的加持,時月的力氣也不小,女人反而被她拽得一個趔趄。
“有病?”女人白了一眼,“得把那小鬼弄出來,她知道我們的據點。”
“不急,”時月微弓着背,直視對方那雙深淺不同的眼珠,“她殺人了,投靠那邊沒好處。”月光透出雲層,照在她鮮血淋漓的身上。她們站得很近,額頭幾乎要貼在一起,女人眼底毫無波瀾。
“哦?你讓她做的?”
“這樣才更穩妥不是嗎。”
“真沒想到,你也懂得穩妥。”
時月面色僵硬。“如果不是岑遠追查到這裡,也不會——”
女人冷聲打斷:“你撤吧,回去再說。”
刀鋒悄然貼上了女人的頸側,二人呼吸一滞,誰都沒有發現她的身後還站着一個人。
刀刃燒得通紅,火光映在時月的瞳中。
下一秒,刺目的電光攀上了身後的那隻手,鉗制的力量有所松動,時月毫不猶豫地抓住了滾燙的刀尖,女人趁機掙脫束縛,借着電光的掩護遠遠地拉開了距離。
還有人!
顧臨溪稍稍松懈的神經再次繃緊,窗外亮如白晝,銀蛇一般的閃電劈開夜空,她立即就認出了這突然爆發的氣場是來自誰。
“跟歧南打起來了。”岑遠沉聲道。她快速解下背後的步槍,瞄準了數百米開外的目标。
瞄準鏡的視野過曝,但這對她并沒有影響,這個距離尚在她的視域範圍内。
隻是那纏繞着二人的電光阻礙了射擊軌迹,子彈大概率會偏轉彈開,極有可能誤傷。
“這個人不好對付,”顧臨溪擊碎了剩下的玻璃,“我去支援,你見機行事。”
“哎——”岑遠本想說,電流磁場疊加上氣流的軌迹計算,足以把她的大腦幹燒,瞄準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但顧臨溪已經從窗台上躍下,沒了影子。
她得另想辦法。
女人很快發現嚴歧南并不是一個省心的對手。
她是火系超能力者,任何被她所接觸的物體都能成為熱量傳播的媒介。
但這并不是最麻煩的,她的能力範圍不大,更習慣近身作戰,手中的武器是特制的□□,在極高的溫度下仍保持着堅韌與鋒利。
麻煩的是,她是雙能力者。
嚴歧南的身影時隐時現,當她消失在視野中時,女人捕捉不到一絲波動信号。這大大壓縮了反應時間,即使電流可攻可守,但她仍要分散精力去應對不知在何處憑空出現的對手。
好在時月已經安全撤退,她也不必再糾纏下去。至于眼前這個人……她不屑地冷笑:這點小伎倆,還是不夠看。
數個回合下來,她也已經摸清對方的套路。
當嚴歧南再次現身,數股閃電一齊掉轉方向朝她擊去,它們就像已經預知到她的軌迹一般,對她窮追不舍,每一次隐身後出現,迎面而來的都是灼目的光亮。
“……5、4、3、2、1。”女人平靜地數着。
隐身的時間是有限的,她不像時月,有軀體特化帶來的速度提升,在一定的時間内,活動的範圍很容易被預測到。
即使嚴歧南會有意改變狀态交替的時間,但女人猜想,那個極少數才出現的最大值,就是她的極限。
事實也正是如此。
左肩傳來疼痛。女人斜眼看去,一枚子彈嵌入了離她不遠的柱子之中。
閃電無意中偏轉了子彈的方向,才沒有讓它命中。接着,又是連續的幾發,悉數被她擋掉。但很快她就發現了自己的疏忽——
她嗅到了灼熱的氣流。
幾近本能地,電流在她的周身凝聚成球形的屏障,猛地向外炸開。
刹那間,數百米範圍内電力系統中斷,通信器内發出刺耳的噪音,白光映滿了瞄準鏡,也照亮了岑遠的所在之處。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向那團白光爆發的位置。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從未經曆過如此強大的能量沖擊,意志薄弱的人,在這可怖的壓迫感下甚至難以保持站立。
岑遠的手指顫了顫,扳機傳來的擊發阻力讓她回過神來,她松開手,轉頭朝嚴歧南的位置狂奔而去。
顧臨溪趕上了嗎?她不确定。突如其來的沖擊也讓她受到了影響,對方的實力在她之上,視域遭到擾動,還未完全恢複,腦中隻有一些模糊不清的影像。
“嚴歧南!嚴——”
顧臨溪正扶着半跪在地上氣喘籲籲的嚴歧南。看到她來,嚴歧南擡起頭,笑道:“我沒事,臨溪擋了那一下。”
好在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她看上去精神尚可。岑遠也松了一口氣,朝顧臨溪問道:“人跑了?”
“嗯,這個人我之前交手過,和阮小景是一夥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