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化玻璃外,年輕的研究員小心地設置着儀器。按下按鍵,他轉身走到玻璃前,目不轉睛地觀察着牆内的景象。
女孩套着寬松的病号服,被固定正中央的椅子上,正對研究員的方向。
她的雙手被束縛,紫色的液體正通過透明的輸液管注入體内。漫長的沉寂後,女孩淡漠的臉上漸漸浮現出痛苦的表情,身體無法動彈,隻剩下徒勞的掙紮。
砰!
怪物一般瘋長的荊棘撞向研究員,若是沒有玻璃的阻擋,它們就會立即貫穿他的身體。
黑色的尖刺纏繞成一團,淹沒了女孩的身影。研究員對眼前發生的一切已經習以為常,他快速地在紙上記錄着,而後又轉身跑到監測中樞前,上面的數據正在飛快地刷新着。
眼看即将接近警報的數值,研究員果斷中止了藥劑的輸入。
實驗對象神智正常,機體已啟動自我恢複,一切正常。
研究員松了口氣,坐在電腦前開始整理實驗日志。
女孩歪着頭,似乎是睡着了。随着呼吸逐漸趨于平穩,皮膚下生長出的黑色尖刺也開始消散,綻開的皮肉愈合,沒有留下一絲痕迹。
察覺到有人進來,研究員站了起來。
“卓老師。”他恭恭敬敬地垂下手。
卓正琦輕點頭以作回應。他對着屏幕上的數據沉默了一會兒,轉身對身邊的人道:“是個不錯的對象。”
“她對藥劑的耐受度很高,是這一批實驗對象裡拔尖的了。”女人笑着說。
“從她體内能提取出異能晶體嗎?”
研究員面露難色。“能力強化還沒有到達阈值,能提取出的晶體很少……”
卓正琦拿起挂在牆上的記錄本,翻看起來。
這個叫夏雯雯的實驗對象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用藥物将實驗對象的開發強度控制在阈值附近,能提取出最多的異能晶體,這是他多年研究的成果。藥劑的用量需要精确控制,越接近阈值越是如此,一個微小的劑量調整便有可能會造成實驗體過載死亡。
雖然資質平平的實驗對象更容易達到提取的阈值,但他也發現,能力越強,晶體的純度就越高。
隻是這樣的人極難得,藥劑的效果又太過猛烈,已經折損了不少超能力者。
“不急,”卓正琦背起手,“越是這樣越要謹慎,萬一過了頭,又是不小的損失。”他的語調平淡,但在場的二人都能聽出了言外之意。
“我保證下次不會發生同樣的事了。”女人收起笑容,語氣也沉了下來。
安文悅是她物色已久的人。她安排孟穎接近安文悅,沒想到孟穎早有計劃逃跑,擅自盜出高純度晶石,
待他們發現時,注意力自然全部集中在丢失的晶石上,她也趁機消失無蹤。
更沒料到的是,顧臨溪的行動更快,結果現在她不僅沒有來得及弄到人,連晶石都落入他人之手。
濠金中心的實驗室又因為岑遠的闖入而啟動了應急程序,炸掉了如此高純度的晶石,還賠上了一個阮小景。
接二連三的失利,對計劃而言是個重創。
“你最近行事過急了,”卓正琦拍了拍她的肩膀,“這個孩子,盡量用得久些。”
“您放心。”
“人,找到了?”
“孟穎已經被帶回來了,正關押在地下室。”
“沒有用處的人,随你處置吧。”卓正琦背着手,信步離開。
夏雯雯醒了。
她還是坐在那把冰涼的金屬椅子上,隻不過束縛已經松開,回過神,她知道這次的實驗結束了。
擡起頭,眼前是一張美豔的臉,她記得這張臉,這一深一淺的眼珠讓她印象深刻。
“走,回去吧。”
溫和的嗓音帶着某種蠱惑性。在她迷蒙的視野中,這張臉與腦海中的某個形象交疊在了一起,讓她痛苦,卻又忍不住心生依戀。
是媽媽?
不。
她搖搖頭,視野重新變得清晰,剛剛的幻象也随之被驅散。
她木然地跟在女人的身後,回想起在意識模糊之際所做的夢。這次的實驗比以往的都痛苦,濃重的黑色将她淹沒,看不見的力量将身體向四面八方拉扯,每一寸皮肉都在開裂、增生——她變成了怪物。
想到這裡,她後背發寒,忍不住抱住雙臂。
沒有退路了。她絕望地閉上眼。她現在是怪物,顧臨溪會像殺掉徐銘一樣殺掉她。
會嗎?她突然有些動搖。
“怎麼,冷麼?”女人回頭,彎下腰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