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把淡紫色的不規則晶石碎片。

——這是從我體内得到的。夏雯雯這樣對她說。

時月面露怒色，但很快，她眼珠一轉，像是想起來什麼，慢悠悠地開口：

“可惜了，夏雯雯真是很優秀的實驗體，意志堅定，耐受力高，成長得又快。可惜實驗室那幫書呆子太瘋了，一不小心就搞過了頭，不然她還能多活一段時間的。

但是沒關系，不管她多優秀，也隻是作為晶體的培養皿而已，遲早是要死的。這個死了，就換一個嘛。

你說得沒錯，增幅藥劑确實是個劣質品，但晶體可是個好東西，足以把你們這些人拉下神壇——你就好好看着吧，總有一天，你也會為它的力量而瘋狂。

哦，上面這句話不是我說的，是上頭說的。我也很好奇你是什麼東西，讓他這麼在意。”時月語氣中滿是狂妄，顧臨溪仍是不為所動地盯着她的下半張臉。

上頭，他，我。顧臨溪将這幾個詞刻在腦子裡。

現在的她并非時刻能保持清醒。就在時月放肆地笑着說出那一大段話時，她陷入混沌的大腦不斷閃回。

實驗室，手忙腳亂的白衣人，冷漠的某張臉，玻璃倒映出的、陌生的自己。

若非死死攥着拳頭，她就要顫抖起來了。

時月自然也注意到了她隐忍的反應，這讓她更加得意。她走到夏雯雯的屍體前，伸手撈起了那個瘦弱的姑娘扛在肩上：“不過看起來，你也不怎麼樣，”她特意從顧臨溪面前經過，嘲諷道，“對了，雖然殺不了你，但那個陰魂不散追着阮小景的女人可要小心，睡覺别太死。”

“你沒有其他要說的了嗎？”

時月不解。

顧臨溪轉向她，她們的距離現在很近，根據上次的經驗，時月是完全有把握對付她的，因此也并沒有作出什麼反應。

風在指尖凝成利刃，時月隻看到從自己的胸前劃過的一道殘影，鮮血噴濺而出。

時月低低地冷笑，并不閃躲，她就勢想要抓住顧臨溪的手腕，沒想到對方的軌迹陡然改變，并沒有被她截住。隻略略分神，一記勾拳就砸在了她的下巴上。

饒是她這幅強化的身軀，也被這個力道逼退了幾步。

她還沒有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又是幾拳猛擊落在身上，她不得不端起胳膊防禦，就在這個空擋，顧臨溪一隻手鉗制住她的胳膊，整個人側身壓向她，硬是将她帶倒在地。

咔嚓——

時月聽見骨頭斷裂的聲音，隻是在強化狀态下，這點疼痛也算不上什麼。

但顧臨溪的膝蓋仍死死地抵着她的腹部，雙臂壓制的力氣出奇地大，掙紮的結果就是斷了一隻胳膊。

“原來是這樣，”時月終于看清楚了她的動作，“能力集中在拳腳上了啊，這種體力消耗，估計你做不出什麼大動作了吧？”

話是這樣說，時月也不敢掉以輕心。從顧臨溪醒來到現在，每多過一秒鐘，她對面前這個人的極限就刷新一分認知，她不知道這具軀體還能撐到什麼時候，但隻要還站在她面前，就随時可能以命相搏。

那是一張相當可怖的臉。血順着額頭流下來，将鬓角的頭發黏成了幾縷。

誰也沒告訴她這是個比她還瘋的亡命徒啊。時月心中嘀咕。

“我沒想活着回去，你也别想。”顧臨溪啞着嗓子，一字一頓地說道。

顧臨溪知道這樣僵持下去，她很快就會陷入徹底的劣勢。但是在支援來之前，她不能把人放走。

她确實施展不了什麼，但能把人震住也足夠了。

來了。

時月明顯感到對方的力氣松了，她趁機發力反制，腰間卻是一涼。

冰。

拔地而起的冰錐刺穿了身體，将她釘在了地上。很快四肢也不能活動了，冰晶逐漸蔓延上來，眼看就要将她整個凍結。

“媽的。”她咬牙罵道，眼疾手快地掙開還未完全凍結的冰，抓住顧臨溪，牢牢地箍在身前。

冰晶再蔓延下去，就會把她們都一起凍上，她知道來人自然是不願意這樣做的。

“媽的！你别看熱鬧了！！”時月近在耳邊的大吼震得顧臨溪一陣眩暈。

話音剛落，一道閃電從窗外劈來，落在時月身側，又惹得她好一頓口頭輸出。

但好在同伴還是不會忘記正事的。緊接着的幾道電光劈在厚厚的冰牆上，她趁機掙脫束縛，拽起夏雯雯從最近的窗戶翻了出去，顧臨溪還想要追，卻徹底脫力，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了。

融化的冰水和血混在一起，手電筒的強光掃過，一地猩紅。

“地上……”她費力地指了指不遠處，葉晟扭頭看去，地上散落着一些散發淡淡熒光的石頭，他攏起它們，拿到了顧臨溪的面前。

看到這些，她松了口氣。

“收好。”

她閉上幹得發澀的雙眼，艱難地吐出一句話：

“阿檸……他們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