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人?安文悅看着那雙藍色的眼睛暗忖。
“這裡沒人吧?”外國人用标準的普通話問。
“沒有沒有。”她為了掩飾尴尬,迅速低頭把餐盤往自己的方向挪,給對方讓出空間。
“你是安文悅吧?我從綏港過來,臨溪囑咐我來看看你。”
嚴歧南笑眯眯地自報家門。她原打算找個時間專門去一趟集訓基地,沒想到在食堂就遇到了人。
“怎麼樣,還适應嗎?”
“适應,隻是表現不太好,恐怕要讓臨溪姐失望了。”安文悅如實說道。既然是顧臨溪派來的人,她也把嚴歧南認作是五部的部員,雖然面生,她還是下意識信任。
況且,她在甯州也沒有人可以說這話。
嚴歧南笑了:“沒什麼失望不失望,大家都這樣過來的,她是看重你,但也不是要你一舉成為精英。”
見她似乎不太能聽得進去,嚴歧南想了一會兒道:“不如我陪你去訓練場,再試試?”
“好!”安文悅的眼睛亮了。
正如安文悅所說,她的控制度差得明顯,現階段更擅長大範圍覆蓋式的打擊,也與水流控制的屬性更為匹配。
但這樣一來,若不能大幅提升強度,也很難造成威脅。更别提這種使用方式,很快就要體力不支了。
“新人的通病,”嚴歧南走向她,“不要想着如何控制你全部的力量,而是從一點點釋放力量開始。你看,就算是水龍頭,也不是一上來就開到最大的。
先試試緩慢釋放,10%、20%……體會不同強度下,在手中是什麼感覺。”
“原來如此……”安文悅頓悟。
“你是不是更喜歡火力壓制的感覺?”
“嗯,”被點破後,她心虛地撓撓頭,“是我急于求成了。”
嚴歧南神神秘秘地放低了聲音,像是要說什麼不能被聽到的話:“你有沒有想過能力的不同運用方式?比如說,血液有中90%以上是水,如果你能讓這些水分憑空消失、或是改變流動方向,會怎麼樣呢?”
安文悅駭然地瞪大了雙眼,不由得退了兩步。
“我隻是舉個例子,不要害怕,”嚴歧南大笑起來,“超能力就是有一些另辟蹊徑的用法,你還有很長的時間去發掘。提升強度固然重要,但總有上限,一味依靠這個,遇到比你等級高的對手,也就隻有等死的份兒了。”
“100%釋放能力會怎麼樣?”
“大概率會過載吧。到那個程度,失控和死也沒什麼區别了。”
嚴歧南聳了聳肩,說得輕松,安文悅卻當真思考起來。
“你就算好強,也别挑戰這種事。”
“我知道我知道,”安文悅對上嚴厲的眼神,連忙閃躲,“教練也說過,過載是非常危險的。我隻是好奇,為什麼芯片沒有給上限留出餘量呢,或者是……安全措施?比如達到限值,直接熔斷之類的。”
“人又不是機器,說停下就停下——你怎麼問題這麼多?”
“我在這兒待了一個月還是迷迷糊糊的,總感覺有許多事情都沒有說清楚。”
跟詐騙組織有什麼兩樣?安文悅當然是沒有說出口。
嚴歧南偏了偏頭,也不知如何回答。她從小就在ADCA,父母又都是超能力者,耳濡目染。沒有想過原來新人的集中培訓并不會教太多的理論知識,大多數人都是在後續的工作中逐漸了解。
她所認為的常識,對安文悅這樣的新人而言,要花很長時間才能消化理解。
“時間還長嘛,别急。”她隻能這樣敷衍過去。
過載對于具有穩定芯片的超能力者而言,是小概率事件,沒有經曆過的人也隻能從字面上想象它的可怖。
她是親眼見過的,顧臨溪因此失去了大半年的記憶。
事故發生在超研院。
嚴歧南從其他人口中聽到,超研院拟定了一項名為“外源幹預”的計劃,目的是進一步提升顧臨溪的能力。如果成功,她将是ADCA曆史上最年輕的A+級、甚至S級能力者,與許玉綸比肩。
超研院始終堅信顧臨溪有這個潛力,對她也尤為嚴苛。
這項計劃很冒進,不少人反對,但不知為何還是實施了。嚴歧南不敢想,這是否與負責人是餘靜有關。
顧向良的支持恐怕也起到了決定性作用。
他們不惜賭上女兒的命,到底要得到什麼?
果不其然,計劃失敗了。
半棟建築成了廢墟,嚴歧南被擋在外圍,隻能遠遠地看着她被擡走。
距離最近時,嚴歧南看到她的衣角還在往下滴着血,落在破碎的磚石和玻璃上。
她還醒着,血色的瞳孔在黯淡的天光下猶為鮮亮。那眼神讓嚴歧南感到陌生——陰冷,狠戾,如嗜血的野獸。
“臨溪!!”
嚴歧南慌慌張張地推開人群就要追上去,卻又被人狠狠拽回。
“站住,别給自己找麻煩。”
那語氣理智至極,冷漠如霜,她心中燒起怒火,轉身“啪”地甩開。
何欣扶正眼鏡,看向了别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