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臨溪皺眉問,“你指什麼?”
“歧南竊取機密文件的事,”岑遠注意到她的眼神驟然警覺,便嗤笑出聲,“你别這樣看我,現在還隻是推測,沒跟其他人說過。況且,我不會用她的事情來算計你。”
“抱歉。”
岑遠挑了挑眉,不明白她的意思。
“之前和你吃飯時,對你說的,是我欠考慮了。”
“嗐,”岑遠不太想提,“說正事吧。遠洋二号任務洩露案,特遣隊其實懷疑過嚴歧南,但隻要稍一調查就能知道不是她,可好巧不巧,她那會兒在超研院四處打聽晶石的事,反而為了調查添了很多麻煩。正因如此,才被真正的洩密者盯上了,那人便借此将嫌疑轉移到她的頭上。”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那人刻意引導的?”
“我想是的,我不清楚他們有沒有見過面或是交談過,但一定暗中給她提供了協助,幫助她順利進入一号檔案室,找到了想讓她看到的東西,”岑遠停了幾秒,等顧臨溪跟上自己的思路,“一号檔案室有屏蔽系統,正常情況下,歧南不可能使用能力無聲無息地出入,即使進去了,要怎麼通過密鑰和身份雙重認證讀取資料呢?
我就想到,會不會是一号檔案室整個安全系統都出了問題?于是我比對了技術情報局在兩件洩密事故前後的值班表和人員出入記錄,篩選出重合名單,發現了蘇嶺的嫌疑最大。蹊跷之處,就是沒有人記得她是來幹嘛的。”
顧臨溪點點頭:“有監控記錄?”
“有,但隻有走道和大門等公共區域的攝像頭記錄到她出入。”
“視覺上隐形,确實是她的超能力能做到的。”
顧臨溪明白了她所說的“沒有直接證據”是什麼意思。蘇嶺隻留下了點狀的行動軌迹,這些軌迹有無數種可能的連接路線。至于沒有人記得,也可以解釋為是記憶出了偏差——反正各項記錄都表明人來過,人腦哪有機器靠譜。
“但我還有一點不明白,”岑遠直直地看着顧臨溪,“頂風作案反而增加了暴露的危險。其實他們還沒有懷疑到蘇嶺頭上,她沒必要冒險。”
“一,你猜錯人了。二,他們也在找某份機密文件。”
“我去看了,她那天調取過的,一個是關于她自己,一個是關于你。你覺得是哪個?”
“我,”顧臨溪答得爽快,“人造人非法組織早就知道了。不隻是她,還有另一個人,代号AIX-04,有可能就在他們那兒。你知道AIX-04嗎?”
“沒有,我沒有看到相關的代号。這……這人既然還活着,那為什麼會有下一代?”
“我沒有說AIX-04還活着。”
“哦。”岑遠态度平常,目光毫不躲閃。
“我手上正好有個犯人,是組織的核心成員之一,我正在審她,”顧臨溪停了停,似乎是在等她的反應,“有什麼進展,我會告訴你的。”
岑遠無所謂地擺擺手:“不用,你按流程彙報給許總,我不想摻和太多。再說了,我被停職了,現在是個無業遊民。”
“留個聯系方式。”顧臨溪像沒聽見似的,将自己的手機遞過去。
“你這人真别扭。”
岑遠無奈妥協,掃碼添加好友。
“我看,消息也是那人故意放給歧南的。不然這麼多年,超研院裡都沒傳出一點風聲,偏偏在那時候透漏了出來。”她一邊低頭填備注,一邊補充。
顧臨溪看向排擺滿唱片的架子,心想到頭來還是被人利用,從生到死都盡在他人掌握之中。
“許總早知道她會來,也想好了應對。如果一開始我就幫他們找到她,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死局,”岑遠往沙發上縮了縮,“某種意義上,歧南也是她的女兒。母親當然是了解女兒的,她或許不能完全預判你的行動,卻能掌握歧南的心思。”
“那你呢?”
“我?我什麼也不是。”
她的笑意浮在嘴角,眼底卻是沉重的麻木。顧臨溪抿了抿唇,站起身:
“我要回去了,鎖換了新的,你記得把鑰匙帶走。”
“不用了,我拿着也會丢的。”
顧臨溪還是那幅沒聽進去話的樣子,留下備用鑰匙,頭也不回地反手帶上門。
等她走遠,岑遠才如釋重負,拖着疲憊的雙腿走進卧室,重重地趴倒在床上。
被褥間還殘留着熟悉的味道。她蜷起身子,将它們緊緊地攬在懷中,雙眼被壓得酸痛,仿佛有什麼東西在眼眶裡越脹越大,填滿了顱腔,要把腦袋炸得稀爛才算完。
可那不過是一行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