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赫萊起争執的男人叫趙森——”
顧臨溪看着屏幕上跳出來的照片,眉頭一皺:“居然是他。”
監控裡的男人一副邋裡邋遢的落魄樣,和照片中西裝革履的精英判若兩人。
“趙森是基金經理,幾個月前剛升職,前途大好,結果追債公司的人突然上門,他染上網賭借了高利貸的事兒才抖落出來,他因此被公司開除,房貸也還不上,人還不知所蹤。”
“好了,”顧臨溪打斷投屏前的路青檸,“我知道怎麼回事了,這個人沒有用了,不用再在他身上花功夫。”
路青檸一愣:“可他能直接與赫萊接觸,從他們之間的對話來看,他可能還幫他們募集試藥者……”
“連吳斯末都問不出來,你指望從這個棄子身上查到什麼。”
顧臨溪說得很不客氣,路青檸識相地不再反駁,轉而問道:“那趙森怎麼處置?”
“讓醫療中心做全面檢查,沒有異化風險,就交給警方,”顧臨溪站起來要走,又想起什麼,轉過頭問,“昌盛藥業那邊有什麼進展嗎?”
“還沒有。我們去他們的實驗室和生産線探訪過幾次,可……各項報告都沒有問題。”
“不急,關鍵還得确定到他們生産的藥裡是否有誘導異化的成分,沒有證據他們是不會承認的。這部分我會和超研院溝通。他們比元能要難纏多了,越是這樣就越證明有問題。”顧臨溪朝她露出了一個寬慰的笑容,緩解自己過于嚴厲的态度。
她早預料到會是這樣。所有的線索無一例外都是斷路,她沒有耐心也沒有時間再耗在上面,眼下唯一的破局之法,隻有她親自踏入,從内部将這個防禦周全的堡壘瓦解。
“正好要找你。”
謝江海突然在轉角後出現,打斷了她的思緒。
“你要的,”他遞來兩張電話卡,“假身份,可以正常使用。”
“你挺行。”
顧臨溪看也沒看就揣進了衣兜。
謝江海看着她,明知故問:“出去啊?”
“很快就回來。有急事?”
“沒有。”他讓開路,顧臨溪徑直從他身邊走過,轉眼就消失在視線中。
綏港大學。
畢業後顧臨溪就沒有再回過母校。即使是在十二月,景觀大道兩側仍是濃密的樹蔭,今天是個陰天,冷雨眼看就要落下,這片濃綠不免染上些許陰沉。
沿着大道一路走着,她發現校園裡不知何時添了幾個高大上的新食堂,宿舍樓前破敗的空地建成新的活動中心,超市食堂咖啡館自習室應有盡有,遠比她在校時氣派多了。
鬼知道之前這裡連個小賣部都沒有。
畢業早了啊。她不由得歎氣。
當然,這本來對她也沒什麼影響。畢竟那時她空有宿舍一張床,其實人根本沒回過幾次,不是在執行任務就是在趕作業,要麼就是在部裡和車上補覺。
想到這裡,赫萊的臉又在腦海裡冒了出來。
“跟我們在時不大一樣了。”
她回頭看去,那張臉真真切切地出現在眼前。赫萊不加掩飾地以本來的面目出現,顧臨溪第一次看清了她那雙一深一淺的眼瞳。深色是尋常的棕,淺色的像橘子糖。
和嚴歧南的一樣,通透得不像真的。
“考慮得怎麼樣?”顧臨溪收回目光,單刀直入。
“嗯——”赫萊側着身子坐在了她對面,“讓你失望了,我們不相信你。怎麼樣,要抓我嗎?”
顧臨溪點點頭:“無可厚非,不如跟你談談我知道的事情吧。
鐘英,超研院第三醫療中心的研究員,能力出衆但性格孤僻,多年來一直被直屬領導打壓,成果也被奪取,始終沒有晉升。她本想辭去工作,卻機緣巧合之下開始對Chelsea的某項研究有了興趣,自那以後,她就不再提辭職的事了。同時,ADCA内部開始有人與鐘英走得近,他們私下裡進行非法研究,并笃信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大幅提升能力甚至擺脫芯片的控制。
鐘英一直與你們聯系密切,但同時為了保險,她的芯片也被悄悄改造,無法讀取訪問,因此無論ADCA再怎麼審問也始終找不到Chelsea的下落。
鐘英的成果再度被竊取,自己也成了超研院的實驗品。但她的女兒蘇宛甯卻奇迹般地沒有被ADCA找到,鐘宛甯改頭換面,以蘇嶺的身份回到了ADCA。
是不是很熟悉?你赫萊的身份也是這樣被僞造的。父母雙亡的孤兒,由親戚撫養,卻在成年後與監護人再無往來。
這樣是很令人同情,但能不能有點創意。”
她忍不住露出了嘲諷的嗤笑
“用蘇嶺來要挾,是不是太蠢了?你覺得我們舍不得一個棋子?”
“她的危險不來自于我。特遣隊的莫舟先我一步盯上她了,我可以解決掉那個人,讓她可以繼續潛伏下去。我沒說錯的話,你們應該已經和她失聯了。”
赫萊怔了怔,盯着她看了許久,試圖看破她的真正用意。
“超研院有野心卻沒能力,還差點毀了我,我不可能再指望他們。但Chelsea……或許不一樣。”
顧臨溪别過頭。
赫萊冷哼道:“你的家人還在ADCA呢。”